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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32:08 作者: 越十方
    他其中最最想得到的,一定有關這底氣與資格。

    容卿忽然笑了:「讓你說一句是為了我,便這麼難嗎?」

    她嬌顏上綻開一抹笑,燦若春花般絢爛,一下教李績看直了眼,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眼中驚異之餘酸澀更多,像久旱之地突降甘霖,荒蠻之疆突臨春風,以前他不敢,他甚至都沒奢望過容卿會在他面前這樣笑過。

    李績頓了一下:「什麼?」

    「不是為了我嗎?不是為了娶我嗎?」容卿笑意不減,「我還把你當哥哥時,你心思便不純了,我說錯了?」

    她一句一句問,話頭子像箭一樣抵在他脖子上,那靈動跳脫的口氣一如她

    小時候,拉著他袖子不住的問:「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李績喉嚨一緊,張口動了動唇,那句話很是艱難地被他說了出來:「是,是,你沒說錯。」

    他忽然低頭撫了撫面。

    容卿問他:「你怎麼了?」

    李績只是點頭,竟再也未能說出一句話。

    他好像看到了希望。

    他已不敢再去深究這種轉變究竟是為何,也不願去探尋。如果是更加隱蔽的欺騙,便讓她騙下去,如果是更加深沉的算計,也讓她盡去利用,如果只是夢境幻想,那他也不願醒。

    他忽然想起那天那個夢,能有今日,這一切都是幸好。

    作者有話要說:此番外是正常向的,可放心食用。

    第93章 、番外三

    在陸上行了幾日, 又要走水路,煙波江上,水天一色, 因這涼水,空氣中的燥氣都沉澱幾分, 容卿喜歡吹風,便在船頭多坐了一會兒,煙洛跟她身邊,遙望江河, 卻也不知哪裡值得她這樣翻來覆去的看, 只以為是自己未曾發覺意趣。

    碧波蕩漾, 飛鳥浮水掠過, 容卿盯著水面,突然問她:「煙洛, 你可相信人生在世,有輪迴易命之說?」

    煙洛心頭一怔,不知主子怎麼突然有了這番感慨, 沉頭想了想, 說道:「有人是信這個的, 不過, 奴婢不信。」

    容卿轉頭看她。

    「為什麼?」

    「有又怎樣, 沒有又怎樣,倘若不記得前塵舊夢,那彼之一輩子走這一遭, 跟此之一輩子走這一遭,毫無關係,便是有三生三世,十生十世,一百輩子一千輩子,人能記住的,也就只有這一輩子而已。信它有輪迴易命,有何用?」

    容卿本不期待煙洛能說出什麼長篇大論來,只當自己是隨口問問,她隨口一答,可這答案出來,卻是立時讓她垂眸不語,眸中困頓。

    「便是有三生三世,十生十世,一百輩子一千輩子,人能記住的……也就只有這一輩子。」容卿輕聲念叨著她那句話,眼波隨水蕩漾,良久之後,才浮上一抹笑容。

    這是最淺白的道理,人入困局無法自拔時,常說生盡歡,別被浮言妄語遮住雙眼,不記恨,不念怨,舍憎,忌怒,斷痴,戒嗔,便可隨心而行萬事無阻。

    但這樣,也不如直接剃髮出家去,棄了紅塵牽絆。終歸沒什麼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你說得對。」她起身,拍了拍煙洛的手,彎身走近船艙里。

    她一進去,就看到李績支著頭側著身子,背對著她躺在床上,身形半伏,背影好生狼狽。

    四哥生性好強,平素來沒遇見幾件怕事,登船後他卻倒下了,只因他暈船,上來後就吐得七葷八素,站也站不穩,便只能躺在床上,自然也不能陪容卿出去吹風。

    容卿輕手輕腳走過去,伸頭看了看,李績閉著眼睛,不知睡沒睡著,只是臉色灰敗,看來躺著也並未減輕痛苦。

    「吹完風了?」

    那人忽然動了唇,將容卿嚇一跳,

    她直起身,李績已睜開眼,握著她的手拉她坐過來。

    「嗯,你好些了嗎?」

    李績搖了搖頭,模樣還是很痛苦,「我去給你找點水喝。」容卿說罷要起身,又被李績拉了回來,然後什麼也不說,將額頭搭到她肩膀上,像孩童撒嬌一般,聲音幾分蒼白:「讓我這樣待一會兒就好。」

    他突然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反倒讓容卿有些無所適從,船身輕輕搖晃著,兩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坐了很久,外面斜陽殘照,昏黃的光從船頂灑下,和煦溫柔。

    卻在這時,自船底發出「鏹」的一聲,船身震顫。

    李績立刻正開眼,急忙拉著容卿起身,很快,外面就進來一個人。

    「陛下,咱們好像遇上水鬼了!」

    水鬼,就是燒殺劫搶的水賊,李績此行低調,這船也沒有多豪華,被水鬼看上著實不該。

    李績也緊著眉,眼鋒凌厲:「靠岸!」

    「是!」

    就該跟大臣們一起走,容卿不知為何腦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眼前突臨大敵,她卻心中平靜,也是大亂見過太多了,此時竟然沒有多驚慌,外面已有拼殺的嘈雜聲,聽聲音水鬼來勢洶洶,人數似乎並不比他們帶過來的金翎衛少。

    李績緊緊拉著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側,有刀從窗外劈來,他急忙拉著她躲開。

    「沒事,別怕。」躲過攻擊後,那個水鬼的血就濺在窗上了,為能再進一步,李績抱著容卿,撫了撫她鬢角,一邊審視周圍一邊哄她。

    還當她是個孩子似得。

    「我不怕,只是煙洛她們……」容卿主要擔心的還是她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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