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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32:08 作者: 越十方
    容卿聽到了殿門外樹葉輕輕搖晃的聲音,整個大殿萬籟俱寂。

    他沒有絲毫分心,仿佛為她畫眉就是此時天大的事。

    容卿那個位置,能看到他嘴邊青色的胡茬,他剛剛長鬍子時,容卿就喜歡伸手去摸,那時李績已經養成了不苟言笑的性子,時常端著身份,有外人在,更不肯讓她放肆,容卿卻覺得看他放不開架子又拿她無可奈何的模樣分外好笑,而且手指腹蹭著胡茬,酥酥麻麻的感覺也很舒爽。

    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從前了。

    手輕輕抬起,微涼的指尖忽地落在李績嘴畔,他驟然停下了動作。

    兩人皆是游思一般猝然回過神來,四目相對時,一個詫異,一個茫然。

    李績欣喜於她的觸碰,又不敢太過放肆,只好覆上她亂摸的手,輕聲問她:「怎麼了?」

    怎麼了,她也不知。

    方才那樣悠閒的時光,風吹葉響,日光搖晃,平和而舒緩的呼吸聲,還有讓人心安的觸感,她好似一切都忘掉了,莫名地回想起她快要忘乾淨的小時候。

    「沒事。」容卿垂下頭,手指攥起,收攏到袖子裡,慢慢轉過身去。

    「等等,」李績又將她拽了回來,「還沒畫完呢。」

    容卿微微皺眉,不太想繼續剛才那個莫名的氣氛。

    「讓嬤嬤畫就好。」

    「你不喜歡我給你畫?」李績嘴上輕輕念叨著,手上卻沒停,繼續畫另一邊,目光都落在她眉毛上,好像沒注意到她躲閃的神情,自顧自地說著,「好多年前我就學來著,可惜一直沒有用武之地,你那時不喜歡施粉黛,而且身邊有能人,怎麼也輪不上我。」

    容卿心中一動,他口中的多年前,怕是要到景仁年間的時候的吧。

    「你不喜施粉黛,為什麼希望未來夫君替你畫眉呢?」李績說著,手上動作頓了頓,視線移到她眼睛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等著她解答自己多年來的疑問。

    這個願望,容卿是許過,但只有最親近的幾個丫頭知道,也只在她的閣安殿說過,卻不知李績怎麼知道。

    她垂眼看向下面,想起自己生辰時,在閣安殿外面,坐在石凳上對著圓月許願,雙手合十,神情虔誠,她覺得這樣的事得拜託月老,那時她年紀還小,心底里對那份感情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覺。

    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也是沒有面容的,只有一個不像樣的輪廓,都看不清是誰。

    「是在畫本子裡看到的,那時覺得,如有人能一生為我畫眉……我應當會很歡喜,很歡喜。」

    容卿低著頭,嘴上說著很歡喜很歡喜的話,心底里卻毫無波瀾。

    好像一顆石子砸向湖面,本應該驚起一片漣漪,可是卻發現湖面結上了一層厚實的冰,怎麼也砸不透。

    李績眸色一黯,他沒說話,只是重新抬起她的下巴,繼續為她畫眉。

    殿外還是有風,殿內還是那般安靜。

    曾有一人的夢因他破碎,從此後再想起年少時殷切的希望時都變得波瀾不驚,好像他奪走了她的幸福一般。

    李績抿了抿唇。

    「雖然不知道還能不能讓你很歡喜,很歡喜,」他聲音低啞,似乎有些哽咽,「但我想一生為你畫眉。」

    「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原來一直沒發出去?

    →

    第83章 、皇后八十三課!!

    月黑雲浮, 風吹草歇,守城將士眼睫滴露,仍手持鐵槍毫不撼動, 城外兵營各處熄滅的篝火散去了煙霧,只剩下燒黑的木炭和灰燼, 在初夏的蟲鳴中搖曳星火。

    夜,萬籟俱寂。

    黑暗盡頭處一輕騎踏著塵土奔來,像黃泉路上的幽靈,城門口的士兵猛地一震, 立馬握緊手中的武器, 打算同這個不速之客豁出去性命, 卻見那人到跟前猝不及防下了馬, 一邊亮起手中的腰牌,一邊扯著嗓子喊:「奉節度使大人之命, 特來巫州營請援,調千騎解充州燃眉之急,還請兄弟快快通知參將大人!」

    那人身披軍甲, 長途跋涉下已氣喘吁吁, 半躬著身, 雖著急卻不逾越, 守門的將士互相看了看, 眼中滿是戒備:「充州營發生了何事?」

    「江南道率先舉旗討伐景王,朝廷已經有了動作,他們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得知節度使大人身在充州便帶兵圍困,我好不容易從那裡逃出來,兩位兄弟快帶我進去了,見了參見他就什麼都懂了!」

    那人說完,守將再次交換了眼色,沒有因為那人的說辭而放下絲毫戒備,反而懷疑更深些,其中一個低頭沉默片刻,看向那人:「節度使大人……哪個節度使大人?」

    「自然是江南節度使劉大人!」

    他剛說完,肩膀上就搭了一個東西,他立刻噤聲,低頭一看,鐵槍尖已經快要抵上他的脖子了,他愣了愣,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再抬頭時滿眼不解:「兩位兄弟,這是……什麼意思?」

    其中一個守將嗤笑一聲,不屑地看著眼前之人,往旁邊呸了一口唾沫:「呸,就你這樣的雜毛還敢騙你爺爺我?說,是哪裡派來的奸細!」

    「說!」另一個也呵斥他。

    傳信之人開始慌張起來:「我說的都是真的,兩位爺再不通知參將大人,充州營就要被一網打盡了,劉大人和楚王都會送命!」

    「哈哈哈哈,還在這演戲呢,不見棺材不落淚,」守將用長/槍尖拍了拍那人的臉頰,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本來你的藉口找得挺好的,真是不巧,江南節度使劉大人,現在不在充州,在我們這,現在怕是跟參將大人一起喝酒呢,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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