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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32:08 作者: 越十方
    棧全然不同。

    容卿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他們二人會出現在宴席之上,但既然在這,必定是李績下旨邀請的,王氏腳步加快,到近前時屈身行禮:「皇后娘娘……那日在東福客棧,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娘娘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一般見識。」

    卓東升是個實誠的人,竟然直接跟楚克廉打招呼去了,讀書之人,大儒在他們眼裡可比皇后要尊貴的多,給王氏看得一陣氣急敗壞。

    容卿盡收眼底,卻沒表現出來,只是淺淺笑了笑:「快去找地方坐下吧。」

    說完,她拉著沈采萱便走,也沒回應王氏的話,王氏臉色一怔,有些錯愕,又有些難堪。她看著容卿的背影,直恨得牙根痒痒,只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而已,就因為當了皇后就可以這般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她怎麼說都是她長輩,卻不見她有任何尊敬之心!王氏越想越氣,轉頭想跟她家那個說道說道,卻見卓東升正跟楚克廉相談甚歡,壓根沒有朝她這邊看,不禁更生氣,卻也無法,只能等在一邊……她著實,也插不上話,卓東升跟楚克廉探討的問題,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容卿在座位上剛安頓好,殿外便傳來「陛下駕到」的聲音,大殿之上的聲響這才減少些,李績從正門入,看到容卿已經到了,腳步加快許多,徑直從中央穿過大殿。

    大臣們就見李績目不斜視,眼睛衝著皇后娘娘那邊就去了。

    到了跟前,容卿自然不能再坐著,她從座位上站起身,從上到下將李績看了個便:「四哥,昨天睡得可好?」

    李績看她滴溜轉的眼珠,忽然想起昨夜那事,神色頓了頓,而後心中升起一絲玩味來,他狀似無常地看著她,向前走近一步:「睡得不錯,怎麼了?」

    容卿下意識退後,忍不住蹭了蹭鼻尖:「沒發現床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啊!」李績又上前一步。

    容卿這一退後,就踢到了座椅上,身子向後一歪,頓時失了平衡,李績就等她這時候,急忙伸手去撈她,下面的朝臣也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就見皇后娘娘避若蛇蠍猛獸似的,在躲他們的陛下,險些摔倒,好在被陛下救下。

    這莫非是什麼新的固寵招

    數?

    容卿臉色頓時變黑了,推著李績前胸想讓他放開自己,想著他在那張狗子留下印記的床上睡了一整夜覺,心裡就嫌棄的不行,好像已經能聞到那濃烈的味道了。

    李績看她掙扎,心情好受許多,他湊到容卿耳邊,濃醇的嗓音壓低著問她:「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輕叨的囈語聲從她耳畔拂過,掠起一陣灼熱,她頓時知道李績是在捉弄她了。

    李績的樣子明顯是知道床上那些異物,既然知道,必定不會睡在髒髒的床上,容卿牴觸心理暖和些,卻聽到那邊王椽刻意的咳嗽聲。

    帝後都已到場,大臣們正等開席,多少道目光都聚集在這裡,兩人還有功夫在這談情說愛……

    王椽是這麼想的,可他不敢說,只好暗中提醒李績。

    李績鬆開容卿,回身後便一本正經:「諸位愛卿不必拘禮,開始吧。」

    他一揚手,殿中禮樂已奏起,從中央兩側掩面行入幾個舞姬,在朱紅萬鳥朝鳳毯上舞動腰肢動了起來。

    這是宮中雲韶府出來的,壽宴之上所有節目都早已演練好,一個接一個,應接不暇。

    容卿以前覺得宴席無趣,大抵是因為身份地位地不同,如今占著這最好的光景,無人來打攪,案前擺的都是她愛吃的,這樣再去看底下的歌舞,竟也覺得賞心悅目起來。

    她捻起一顆葡萄送到嘴裡,酸甜的滋味從腔中蔓延開來,不多時,一盤葡萄就下去不少了,宴賓們身後都立侍宮人,隨時準備添酒添茶,見容卿那盤葡萄要沒了,便低垂著頭走到近前,將新鮮的葡萄換上。

    但換上以後,那人卻未動彈。

    台下跳著的是胡舞,當年沈在先為取得李崇演信任當眾跳胡舞,是以醜態吸人眼球,但真正的胡舞其實是很好看的,連李績也多看了幾眼,容卿身前有人擋著,時間久了便覺得礙眼:「這葡萄添完了嗎?」

    「添完了,娘娘。」

    容卿一怔,覺得那人聲音有些熟悉,便將目光從歌舞上移回來,細細地看了看身前的人。

    她雖穿著打扮都不如從前,可那雙清雅卻又自私的雙眼不曾改變過,容卿皺緊眉頭,看那人慢慢轉過頭。

    「同樣的傷,你有沒有可能再受一

    次呢?」普通宮人的裝束下,赫然是陸清苒那張臉,本該在國公府的她,此時出現在壽宴之上。

    歌舞仍在繼續,有人歡呼,有人拍手,有人舉杯豪飲,大家沉浸在觥籌交錯燈紅酒綠里,直到容卿手上被人塞了一張紙,李績才回過頭來,發現這邊的異樣。

    他蹭地一下從龍椅上站起身,英眉挺立,眉間已浮現三分怒火,這人是誰,他一眼便認出,李績不管那許多,跨步上前,一掌將她推出丈遠。

    幾個呼吸之間,容卿已經看清紙上寫得是什麼,煎藥丫頭和大夫的供詞,按著的紅手印,背面透過的,似乎是曾從她身上流出的血,而這一切,原是有個罪魁禍首的。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自己太過脆弱,太過怯懦,太過不堪一擊。

    這麼多年將一半的恨算在李績頭上,另一半的恨還要留給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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