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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32:08 作者: 越十方
    她故意說這種戳人心窩子的話,就能理所當然地將他放在地上踩,包括那一顆真心,兩個人離得那麼遠,背道而馳。有些話不說,就一輩子爛在肚子裡,永遠不會為人所知,李績心裡一急,走到容卿身後,一把拉起她的手臂,讓她正對著自己:「她們跟你不一樣,朕對你——」

    「你看,」容卿打斷他,呵地輕笑一聲,好像不願抬頭仰望他,她偏過臉去,眸間閃過一抹譏諷,「你哪裡知道自己錯了。」

    「四哥難道忘了嗎?當初是誰對我說,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這句話我時至今日還記得,未敢忘。」

    李績瞬間被堵住了喉嚨,似乎一個字音也發不出來。

    從前的說過的話,劍鋒一轉,反倒插到了自己身上。既然不是真正的傻子,那就從來都只是裝傻,而李績的避重就輕很容易讓一個清醒的人發現紕漏,他不能再用任何沒有實質性的好話哄得她開心了。

    我愛你,我會對你好,你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

    這種話誰不會說呢?

    所有曾經搬起的石頭

    ,最後都砸了自己的腳。

    「你放心吧,四哥,」容卿轉過頭,眼中諷刺不再,恬然笑意再次浮上臉去,「我原諒你了,我怎麼會不原諒你呢?我現在是你的皇后,你身邊最重要的位子是我的,我是你所有女人里,最尊貴的一個,你給了我這麼大榮寵,我當然要心懷感激,怎麼還敢不原諒你呢?」

    李績定定地看著容卿的眼睛,探尋不到一絲縫隙,她豎著堅硬的盔甲,將他整個人擋在外面,密不透風得好似一堵牆。

    沒人會因為這樣一番話開心,因為那從頭到尾都是虛假的,眼前人甚至絲毫不加掩飾地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那一刻,李績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她的心了。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他癱下肩膀,聲音有些嘶啞,頹然的無力感讓他眼中滿是疲態。

    「我們之間,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容卿一字一頓地回答他。

    相比他來說,是誰更無心應付,簡直一目了然,李績被她的冷漠刺得心中一痛,那種悄然溜走的恐懼感再次襲上心頭,明知道什麼也握不住,他還是緊緊抱住了她。

    「朕不會放開你的,即便你討厭朕,朕也絕不會放開你的。」他接連說了兩遍同樣的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而懷裡的那個人,自始至終也沒什麼反應。

    曾經作下的惡果終究要被他自己吞下,他所有的真情真心她都不再相信,雖然堅若磐石,可早已經變成千瘡百孔的她,那顆心要怎麼才能重新捂暖呢?

    第二日早朝,眾臣發現戶部尚書蕭文石不在,聽聞他告病請假了,明明頭天看著還什麼事都沒有,大家議論紛紛,最後沒得出什麼結論,後來才聽說,封后大典那日他被陛下召見來著,結果是被人從宮門抬到府上的,杖打五十大板,人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

    只是隱隱約約有聽說是因為皇后娘娘。

    封后大典雖然取消,可卓容卿皇后的位子還是板上釘釘的,眾人本以為大典取消是因為陛下和皇后有什麼齟齬,可單看陛下每日都要往玉照宮跑,也知道其中原因定然不是陛下厭惡了皇后。

    容卿醒來已有三天,每日百無聊賴的生活讓她變得更加慵懶了,上午坐在一方白

    木矮几上吃茶,容卿看著那個瑞獸香爐,忽然臨時起意,讓煙洛將香熄了。

    往生香是用來安撫容卿情緒的,可是近兩日她一次也沒有感覺到不適,頭疼也好了許多,原來那些敏感提不得的事情如今也都能泰然面對,容卿覺得這香也可以停一停了,總是依賴著也不好。

    煙洛剛去把香灰倒了,迎面便撞上了玉竹,她氣喘吁吁地行至容卿身前,先是彎了彎身,然後急道:「娘娘,洛寶林又來了,現在就在宮外等著。」

    容卿吃茶的手一頓,眼睛眨了眨:「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見。」

    玉竹動作有些遲疑,吞吐道:「洛寶林曾經,是王爺府上的舞姬,說不定她是有什麼話要說,才——」

    「玉竹,」容卿打斷她,抬眼看過去,水潤雙眸攝人心魄,讓玉竹將後面的話生生吞回到肚子裡,「不要總覺得自己是最聰明的那個,做自己該做的事,別的沒用的話,一個字也不要說。」

    玉竹一震,趕緊俯下身去:「奴婢謹記。」

    她出去給洛寶林回話時,煙洛剛好回來,好像對剛才屋裡發生的一切瞭若指掌,煙洛也心中好奇,卻不是好奇主子為什麼不見她。

    「連著三日都來玉照宮,主子已經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了,她為什麼還非要自討沒趣呢?」

    煙洛問完,就見容卿勾了勾唇,輕啜一口清茶,唇齒間溢出一聲冷笑。

    「你說她是來見我,還是見別人的呢?」

    話音剛落,外邊就傳來那聲熟悉的高聲通傳。

    「陛下駕到!」

    煙洛恍然大悟,明白了洛寶林的用意,怕是只為了在玉照宮前,跟陛下來一個偶遇吧,李績多日不入後宮,也不寵幸妃子,每天往玉照宮跑,能得近天顏的位子途徑,也就是容卿這裡了。

    「主子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點派人給她趕走呢?」煙洛心中不解,便又出聲問了一句,可是這句話之後,屋裡是長時間的沉默,煙洛一扭頭,發現主子正望著桌角,空洞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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