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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32:08 作者: 越十方
    容卿斬釘截鐵地道,她看著李績,見他微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隱隱皺著眉頭,似乎在想好的辦法。

    「我還是得去昭和殿,每天給他送他愛喝的羹湯。」容卿的聲音有些捉摸不透,李績聽了後忽地一扭頭,震驚過後是瞭然的神色。

    「你在羹湯里,加了什麼?」他問。

    第16章 、皇后十六課。

    李績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已近午後,暖陽映照,微風徐徐,連平日裡沉穩的步子都多了幾分輕快,像了卻了一樁心事似的。

    他提著衣擺跨上台階,不等旁邊當值的宮人低首行禮,便看到裡面跪坐在檀木四方矮几旁邊的人,微微上揚的唇角慢慢拉成一條線,笑意漸漸淡去。

    才剛捎帶些煙火氣息的臉龐,如今已又被凜冽寒霜掩蓋。

    「都退下。」

    「是。」下人們不會多說什麼,恭敬謙卑地後退離開,李績甩了甩袖子,大步一跨,眉頭微不自覺地擰成一股。

    「不是說過沒有什麼事,我們最好不要在宮中相見嗎。」

    李績看著那人站起身,青衫衣袂飄絕,身影修長,對他端了端手,舉手投足間不見一絲多餘的動作,什麼都做到了極致。

    蕭文石低垂著頭:「臣不敢拖累殿下,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才敢入宮。」

    李績看著躬身行禮的他,沒有說話。

    蕭文石說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那就必然是滴水不漏,李績並不是怕他隨意出入皇宮被人抓住行蹤才那麼問他,之所以說出那句話,是他單純地不想在宮裡看到他,尤其還是在他剛見完容卿之後。

    一提到容卿,他便又想起自己方才在閣安殿的放肆。

    李績隱隱皺了皺眉,控制住想要撫唇的手,將心中旖念除去,越過蕭文石,走到矮几前隨意坐了下去。

    「你過來,有什麼事?」他親自倒了杯茶,杯口無熱氣,看來蕭文石來了很久了。

    蕭文石跟著他的動作轉過身去,微微抬眼看了看他,似乎在觀察他的面色,而後輕聲問道:「殿下可知,徐亥為什麼想要永安縣主代替先皇后的位置?」

    李績右手執杯的動作一頓,聽他莫名提到容卿,心中隱有不快,卻並未發作,順著他的話去說:「哦?那你說說是為什麼。」

    蕭文石時刻注意他的情緒變化,連那一瞬不到的停頓都看在眼裡,假裝恍然不知,繼續不知天高地厚地說道:「陛下下令賜死卓氏一族,縣主本就和陛下有不共戴天之仇,加上先皇后為縣主親姑母,倘若陛下真的納縣主為妃,便

    是對卓氏一族最大的折辱,為了報仇,縣主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他倒是猜中了一半,李績默不作聲,手指蹭著杯蓋上的花紋,神思忽地飄遠,不知落到哪裡去了。

    蕭文石見他這副樣子,忽然提高了聲音:「她動殺心,於徐亥來說是一份助力,太子昏庸無德不足為慮,徐亥就能借著這股亂流推楚王殿下登上高位,還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那她若不動殺心呢?」李績回過神來,轉頭看著他。

    蕭文石輕笑一聲:「殿下該知道,縣主自幼長在宮中,同楚王殿下最是交好,而楚王殿下……也確實待永安縣主有些不一樣,她在陛下面前俯首帖耳,能得恩寵說得上話,對楚王殿下,未必不是好處。」

    蕭文石几次三番地提到那個名字,已經消磨了李績所有的耐心,他沉下嗓音,殿中的空氣驟然冷徹:「卿兒和徐亥勢同水火,你說的,從根本上就絕無可能。」

    「可這其中還夾著一個楚王殿下呢?」蕭文石看著李績,並未因他忽然沉下去的臉色而有所收斂,「縣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有可能的。」

    大殿中聲音驟歇,片刻的沉默過後,是李績冷刃一般的聲音:「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短短几個字已承接了無處壓放的怒火,蕭文石狀似驚恐地跪下身去,態度謙卑地說了一句並不謙卑的話:「臣只是在提醒殿下,先前說的那幾個人,殿下最好都當做敵人看待,必要的時候,將之除去才是正經,一時的心軟只會造成無可挽回的結局,殿下別忘了,不管是楚王殿下還是永安縣主,對您來說,都是仇人。」

    李績剛要張口,蕭文石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忽而高聲道:「殿下千萬別替姑母說原諒!只要是既得利益的受益者,就不該談什麼無辜不無辜,對嗎?」

    他慢慢抬頭,堅定銳利的雙眼中不容一絲質疑,相比對面那個人,他才更像是心懷仇恨那個。

    李績看了他半晌,轉而偏過頭去,淡然地喝了口茶,隨著溫涼的茶水下肚,原本浮怒的心冷卻不少,他隨口說了一句:「你擔心的那些,大可不必。」

    「卿兒不會和李縝不會有任何勾結,因為她現在是我們這邊的人

    。」

    蕭文石豁然抬頭,滿眼不可置信,雖明白他話中深意,卻仍想再做掙扎:「殿下以何擔保,確認她就是我們這邊的人?」

    「聽不明白嗎?」李績站起身,走到跪著的蕭文石身前,「她是我的人,這麼說,清楚了嗎?」

    「殿下難道真的決定答應那個惡婦的遺願?」

    「沒什麼遺願不遺願的,」李績唇角一揚,頗有些志在必得的洋洋得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蕭文石,「父皇身邊有一雙眼睛,不正是咱們現在所缺少的嗎?她既然能成為李縝的好處,為什麼不能成為我的好處?既然還能利用,何必做那些趕盡殺絕之事?於我們當前行事沒有任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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