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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布局

2023-10-19 19:19:46 作者: 賣報小郎君
    淨心和淨緣得到消息,帶著眾僧前來迎接。

    度難金剛瞅見愛徒淨緣,一眼便洞悉了他的傷情:

    「刀意在體內生生不息,難以磨滅。這是他打傷的?」

    柴杏兒暗中派泄露消息後,淨心便立刻以秘法通知度難金剛,度難已經知道許七安身在湘州。

    淨緣臉色蒼白,微微點頭,慚愧道:「弟子無能,未能留下佛子。」

    度難金剛淡淡道:「進去再說。」

    眾僧進了柴府,在大廳中入座,淨心把湘州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之度難金剛。

    「那柴杏兒據說是「天機宮」探子,已通報給上級,佛子未殺我等,是怕探子前來,發現事情敗露後,大殺一通。」

    淨心做最後總結。

    「可惜了。」

    度難金剛遺憾道:「我早些趕來一步,便可擒拿佛子,完成伽羅樹菩薩的囑咐。。」

    他起身離椅,走到淨緣身邊,手掌按住淨緣右肩,淡金色的氣機湧入愛徒體內,震碎了臟腑、經脈中殘餘的刀意。

    淨緣身體各處皮膚,驟然皸裂,鮮血長流。

    他悶哼一聲,臉色煞白,豆大汗珠滾落。

    「好霸道的刀意。」

    度難金剛點評一句,繼而搖頭:「不對,此意湮滅之際,再度爆發,寧為玉碎。佛子的四品刀意.........」

    淨緣臉色漸轉紅潤,宛如大病初癒之人。

    見師父神色凝重,問道:「此意如何?」

    三品金剛沒有「意」,八品武僧直接晉級三品,實際的修行過程走的是武夫的路子,但在五品化勁後,武僧可以躍過四品,參悟金剛神功大成,直接晉升三品。

    換而言之,其實金剛神功的無敵防禦,便是「意」。

    「此意已非霸道剛烈來形容,同境界之人與他交手,就必須做好玉石俱焚的準備。」度難金剛道。

    「為何?」淨緣皺眉。

    「因為這就是他的意,只為玉碎,不為瓦全。」度難金剛緩緩道。

    淨緣和淨心對視一眼,再次意識到許七安的可怕,佛子是當之無愧的同輩第一人。

    「度難師叔,您這次和渡情羅漢、度凡師叔去辦何事?」淨心問道。

    度難金剛沉聲道:「本欲去一趟潛龍城,途中收到你的傳書,我便折返回來。」

    潛龍城?

    淨心看一眼淨緣,發現對方眼裡有同樣的疑惑,便問道:「何時能比收集龍氣,擒拿佛子更重要?」

    度難金剛不語。

    淨心沒再多問,試探道:「那我們接下來,是直接去雍州,還是在此多等幾日?」

    度難沉吟片刻:「明早出發。」

    到了夜裡,度難金剛在柴府外院的房間裡打坐吐納,房門突然「啪啪」兩聲,有人在外面扣門。

    度難金剛緩聲道:「進來。」

    房門推開,一個披著斗篷的人走了進來,看身形是個男子。

    「見過度難金剛。」

    斗篷人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你是天機宮的探子?」度難金剛保持著打坐姿態,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正是。」

    斗篷人回答。

    「天機宮是那位二品術士的?」度難金剛問道。

    「是。」

    斗篷人不做隱瞞,恭敬道:「宮主下達搜尋龍氣宿主的任務時,曾說過佛門是可以合作的朋友,因此我來了。宮主料事如神,從未錯過。」

    見度難金剛打坐不語,他繼續說道:

    「罷了,龍氣既被佛門得去,天機宮無話可說。只是,我已在柴府探查過,未見柴杏兒。她是我天機宮的人,還望佛門高抬貴手,把人還給天機宮。」

    度難金剛睜開眼,沉聲搖頭:「柴杏兒不在佛門手中。」

    斗篷人沉默一下,笑道:「看來湘州發生了些意外,請金剛告之。」

    房間內,燭光如豆,橘色的光暈照不出五米之外。

    「那人來了。」

    度難金剛的一句話,讓斗篷底下的呼吸變的粗重起來。

    接著,度難金剛把淨心那裡聽來的始末,告訴了斗篷人。

    斗篷人聚精會神,一字不漏的聽完,思考了許久,說道:

    「宮主曾說過,那人遲早會入江湖搜集龍氣。他在京城未能取回龍脈。江湖是一個新的機會。宮主擊碎龍脈,除了擊毀大奉根基,另一重目的,便是為此。

    「一旦他未能取回那人體內的龍氣,那就換個戰場,在江湖獵殺他。宮主料事如神,步步為營,早已將一切掌控在手中。

    「大師,我們不妨合作。」

    度難金剛審視著他:「你一個密探,怎知道那麼多?」

    斗篷人笑了笑,沒有回答。

    度難金剛道:「你想怎麼合作,他有隱匿氣息的方法,易容手段高超,想找到他都難,何況抓住他。」

    斗篷人默然幾秒,笑了起來:

    「有時候捕捉獵物,並非一定要追捕,優秀的獵人,懂的製造陷阱。

    「對付他,有兩種行而有效的辦法:一,利用龍氣宿主引他出來。此計只可用一次,以他的智慧,第二次就難了。

    「二,在他可能出沒的地區,奸淫擄掠,壞事做盡,但凡他知道,就一定會過來。此計可多次使用。

    「天機宮出龍氣宿主?」度難金剛直接捨棄第二條。

    佛門金剛不忌諱殺生,但只殺該殺之人,敵人、惡人、厭惡之人等等,濫殺無辜會讓自己心魔纏身。

    斗篷人點點頭,說道:

    「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雍州的武林大會開幕在即,群雄匯聚,他絕對會去參加,搜尋隱藏在人群中的龍氣宿主。

    「我們只需要控制幾名龍氣宿主,安排他們在雍州城活動,嚴密監控宿主周圍的動靜,一旦那人現身,立刻收網,來個瓮中捉鱉。」

    護法金剛緩緩點頭:「他已經掙脫部分封印,昨夜的衝突中,攝魂鏡無法動搖他的元神,如猜測沒錯,百會穴的封魔釘已經解開。」

    斗篷人沉吟道:「如此一來,三品武者對危機的預感,會讓埋伏難度直線上升。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即刻傳書宮主,詢問他的意見。」

    .............

    這一天,五人團隊經過一日一夜的加急趕路,抵達了雍州城。

    許七安捨棄了前世英俊瀟灑的模樣,換了一張平平無奇的模樣,李靈素同樣如此。

    至於恆音和慕南梔,前者裹著斗篷,後者戴著帷帽。

    就連小母馬也做了一定的偽裝,許七安把它的蹄子用染料塗成白色,把毛髮染成黑色。

    於是,小母馬就從一頭黃龍驃,變成了踏雪烏騅。

    許七安也意識到,小母馬還是太顯眼了,也是團隊裡唯一的破綻。

    畢竟人可以易容,馬很難易容,雖然在大部分人眼裡,馬長的都一樣。

    進了雍州城,許七安輕車熟路的前往雍州城最好的客棧之一:不醉居。

    但被告知客滿,沒有多餘的房間。

    又找了幾家客棧,還是沒有客房。

    李靈素「嘖」了一聲:「雍州正在舉辦武林大會,城裡的客棧,好的差的,都住滿了。奇怪了,你說雍州這種連個四品都沒有地方,辦什麼武林大會?」

    雍州是有四品的,但都有官職在身,是朝廷中人。江湖上,並沒有四品高手。

    龍神堡的雷正,公孫家的公孫向陽,都是五品化勁,距離四品只差臨門一腳,卻怎麼都邁不過這個檻。

    慕南梔坐在馬背上,小腰隨著顛簸輕輕搖晃,聞言,輕哼一聲:「有人腦子一抽唄。」

    李靈素笑道:「徐夫人此言何意?」

    大概是「徐夫人」三個字實在順耳,慕南梔看一眼許七安,道:「就是這傢伙提議的。」

    ?李靈素腦海閃過問號,雍州的武林大會是徐謙組織的?他怎麼從來沒說過,不對,他組織這個武林大會有什麼用意。

    聖子看了一眼徐謙,見他沒有解釋的意圖,便識趣的忍下好奇,沒有多問。

    好在雍州城大,客棧數量繁多,尋來尋去,總算找到一家還算過得去,且有空房的客棧。

    帶著李靈素和慕南梔入住後,許七安照例坐在書桌邊,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雍州的武林大會對我來說是快速收集龍氣的途徑,但對佛門、巫神教、許平峰來說,同樣如此。

    「他們勢必會聞風而來,這點已經從淨心他們口中證實,佛門的下一站就是這裡。

    「反向推理,佛門和許平峰他們肯定也能想到,我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他們,我會怎麼做?

    「呵,必然是抓住這個機會,收集龍氣,以及對付我..........但我有天蠱「移星換斗」的能力,掩蓋氣息,望氣術對我都沒用。

    「他們會怎麼找我呢?」

    許七安捏了捏眉心,忽然有了想法:「公孫家和龍神堡是地頭蛇,讓他們做我的眼線,打探消息。」

    想到這裡,他起身離開房間,扣響李靈素的房門。

    「前輩?」

    李靈素打開門,側身請他入內,然後走到桌邊,一邊倒水,一邊說道:

    「我正在嘗試衝擊封印,蓉姐是四品巔峰,我當初剛踏入四品,與她實力相差甚大。一時半會,無法突破封印。如果能有一位道門高手助我就好了。

    「我們何時去一趟京城?我師妹現在是四品,她可以為我解開封印。」

    你師妹自身難保,還是讓你師父來替你解開封印吧.........許七安沒有喝茶,乾脆利索的說道:

    「隨我外出一趟。」

    「去哪兒?」李靈素下意識的追問。

    「去了便知道。」

    李靈素「哦」了一聲,轉身走向屋外,卻見徐謙沒有跟上,困惑道:「前輩?」

    這時,敞開的窗戶外,飛進來一隻麻雀,振翅落在李靈素肩上,口吐人言:「走。」

    相處了這麼久,李靈素已經適應了徐謙的不愛解釋的高人格調,沒有多問,在麻雀安的指導下,離開雍州城。

    兩刻鐘後,趕到了十八里外的公孫山莊。

    公孫山莊建在青山綠色間,春季時,景色秀麗。嚴冬時,也別有一番風味。

    穿過山腳高大的牌坊,拾階而上,在山莊大門外停下來,李靈素對著門房拱了拱手,道:

    「勞煩通傳,就說徐謙來訪。」

    門房當即去通傳,半刻鐘後,大腹便便,一副中年發福模樣的公孫向陽,領著被定為繼承人的公孫秀,腳步匆匆的奔出來。

    見到李靈素的剎那,父女倆皺了皺眉,公孫向陽拱手道:「徐前輩?」

    眼見地頭蛇公孫家對徐謙畢恭畢敬,李靈素對慕南梔的話信了幾分。

    李靈素按照徐謙的指示,「嗯」了一聲,不做過多言語。

    不過,聖子老渣男看到公孫秀,頗有些驚艷,是個不錯的姑娘。

    當然,這僅限于欣賞美人,聖子現在著實沒精力展開下一段情緣,參悟太上忘情。

    在公孫向陽的帶領下,他進了山莊,在燒著炭火的內廳里入座。

    「未知前輩來訪,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公孫向陽一陣客套,接著切入正題:

    「武林大會正按照前輩的意思舉行,此次雍州群雄聚集,不但是雍州,就連青州、漳州這些相鄰的洲,也有武林人士過來湊熱鬧。」

    「很好!」李靈素點頭:「比試地點在何處?」

    「在雍州城,西南的大角場。那裡原本是城防軍駐紮的營房,有演武場,場地足夠寬敞。現在城防軍換了營地,我便把那地兒暫時租下來。」

    這種大規模的集會,不是有一個擂台就夠的,場地非常重要。

    營房遠離居民區,又有足夠寬敞的演武場,才能充當武林大會的場地。

    李靈素問道:「替我辦一件事,派人盯著雍州城,一旦發現佛門僧人的蹤跡,立即向我匯報。」

    公孫向陽道:「好!」

    這時,公孫向陽聽見「徐謙」肩上的小麻雀,口吐人言,笑道:

    「看來公孫家主近日過的太平,徐某就不打擾了,告辭。」

    麻雀說罷,振翅飛出內廳,消失在天邊。

    公孫向陽愣了半晌,後知後覺的看向李靈素:「剛才.......」

    李靈素頷首:「剛才的,才是徐前輩。」

    許七安這麼做,主要是穩一手,因為換位思考,佛門,或者許平峰的爪牙,來到雍州,很可能也會找當地的地頭蛇,讓他們在城中搜尋一個叫徐謙的人。

    或者,一個擁有戰馬的小團隊。

    大海撈針也是一種尋人的辦法。

    現在看來,公孫家暫時安全。

    徐謙前輩變成了一隻鳥?不,控制了一隻鳥,真是詭譎莫測的手段啊.........公孫秀內心無比震撼。

    公孫向陽眉頭微挑,面帶微笑的看著李靈素:「那閣下是........」

    李靈素頷首:「我是徐前輩的至交好友,也是晚輩。」

    他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又道:「此行還有一個目的,我等在雍州城沒能找到好的客棧,不知公孫家主有沒有閒置的住處,最好別在公孫山莊。」

    得到公孫向陽的肯定後,李靈素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道:「公孫家主是如何結實徐前輩?」

    這........公孫向陽苦笑道:「前輩曾囑咐我等,不能泄密。」

    李靈素不甘心的問道:「那公孫家主可知徐前輩的來歷和身份?我與他相識在遊歷途中,對前輩身份格外好奇。」

    他認為,說謊不如說真話,表達自己的好奇。

    公孫秀接話道:「我們知道的不比兄台多,同樣好奇徐前輩的身份。」

    頓了頓,她猶豫道:「有句詩,不知兄台有沒有聽過。」

    「詩?」李靈素反問。

    公孫秀解釋道:「我曾問過徐前輩的身份,他未直言,但留了一首詩。」

    「什麼詩?」李靈素猛的直起腰杆,追問道。

    「得道年來八百秋,不曾飛劍取人頭。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貨烏金混世流。」

    公孫秀緩聲道。

    時隔多日,再次念誦此詩,依舊有種難掩的震撼,叫人心潮澎湃。

    「得道年來八百秋,得道年來八百秋........」李靈素喃喃道。

    好一會兒,他捏了捏眉心,暗暗齜牙,徐謙這糟老頭子的身份,比我想像的更可怕啊。

    廳內眾人不曾留意,麻雀在外頭飛了一圈後,又折回了公孫山莊,靜靜的站在屋檐上,像是一個沉默的哨兵。

    ...........

    客棧里,許七安滿意的喝了口茶:

    「那隻鳥得留在公孫家當眼線,防止佛門和許平峰的人找過去。不過,我倒是希望他們來公孫家.........」

    這時,許七安心頭一震,耳畔傳來虛幻的龍吟聲,懷裡的地書碎片滾燙起來。

    他感應到龍氣宿主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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