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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兩場談話

2023-10-19 19:19:46 作者: 賣報小郎君
    「國師,國師?」

    蒙面紗的女子喊了幾聲,發現洛玉衡面容呆滯,眼神渙散,像一尊玉美人,美則美矣,卻沒了靈動。

    面紗女子伸手去推,卻被一道氣牆擋了回來。

    ............

    外城,某座小院。

    一道常人無法捕捉的幽光降臨,落在院中,化作身穿玄色道袍,頭戴蓮花冠的美艷女子。

    她杏眼桃腮,五官絕美,秀髮烏黑靚麗,寬鬆的道袍也掩蓋不住胸前驕傲的挺拔。

    洛玉衡推門而入,看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道躺在床上,面容安詳。

    她凝神感應了一下,於寬鬆道袍中探出素手,驟然一抓。

    幾息後,一道略顯虛幻的人影自遠處歸來,被她攝入掌心,袖袍一揮,打入老道肉身。

    金蓮道長睜開眼,盤身坐起,無奈道:「我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

    說著,金蓮道長審視著洛玉衡高挑浮凸的身段,道:「師妹連陽神都出竅了,如此急切,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洛玉衡沒有廢話,直截了當的問:「今日鬥法你看了?」

    金蓮道長頷首。

    「儒家刻刀出現了。」

    ........金蓮道長略作遲疑,微微點頭。

    「我問你,許七安究竟是什麼人。」洛玉衡跨前一步,妙目灼灼。

    「一個普通人。」金蓮道長的回答竟有些遲疑。

    「一個普通人能使用儒家的刻刀?」洛玉衡冷笑。

    金蓮道長皺眉不語。

    許久後,他緩緩道:「當初我遇到他時,看出他是有大福緣的人,便將地書碎片贈予他,借他的福緣躲避紫蓮的追蹤。

    「事後,我對他的身份做了調查,覺得有些奇怪。不管是李妙真、楚元縝還是其他人,我將地書碎片贈予他們時,差不多都已經起勢。

    「唯獨許七安是煉精境,家世更是平平無奇,何來福緣?呵,福緣要麼行善積德,要麼祖先庇佑。他兩個都不占。

    洛玉衡耐心的聽著,沒有打斷。

    「後來發生一件事,讓我意識到他的情況不對.........有一次,這小子在地書碎片中自曝,說他天天撿銀子,想知道原因何在。」

    聽到這裡,洛玉衡忍不住了:「這不是福緣吧。」

    金蓮道長凝視著她,眸光深刻且明亮,一字一句道:「這是氣運,潑天的氣運。」

    儘管有所猜測,但得到金蓮道長的確認,洛玉衡瞳孔倏地收縮。

    ...........

    許七安幽幽醒來,渾身各處疼痛,尤其是脖頸,火辣辣的痛感出來。

    他轉動眼睛,掃了一眼周圍的景象,白色的床帳,繡著荷葉的錦被,簡單卻雅致的陳設.........外廳的圓桌邊坐著一位穿儒衫的老者。

    儒衫老者花白的頭髮凌亂垂下,儒衫松垮,花白的鬍子許久沒有修剪,整個人透著一股「喪」的氣息。

    這犬儒是誰?許七安心裡閃過疑惑。

    「你醒了,」犬儒老者起身,含笑道:「我是雲鹿書院的院長趙守。」

    雲鹿書院的院長........辭舊說過,書院的院長是儒家三品立命境!許七安立刻直起身,拱手道:

    「原來是院長,院長氣質不凡,儒雅內斂,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頓了頓,他才說道:「院長為何在我房裡?」

    院長趙守沒有回答,目光落在他右手,許七安這才發現自己始終握著刻刀。

    他先是一愣,旋即有了猜測:這把刻刀是雲鹿書院的?也對,除了雲鹿書院,還有什麼體系能裹挾浩然正氣。

    「這把刻刀是我書院的至寶,你一直握在手裡,誰都取不走,我就只好在這裡等你醒來,順便問你一些事。」

    趙守說完,又看了一眼古樸刻刀,那眼神仿佛在說:還握著?小後生一點都不懂事。

    許七安雙手奉上。

    趙守沒接,而是看了眼桌子。

    心領神會的許七安把刻刀丟在桌上,哐當一聲。

    趙守眉頭一跳,連忙作揖,朝著刻刀拜了三拜,這才從袖中取出一隻木盒,將刻刀收了進去。

    「許大人可知刻刀是何來歷。」趙守微笑道。

    許七安心裡微動,大膽猜測:「亞聖的刻刀?」

    趙守搖頭:「這是聖人的刻刀。」

    聖人的刻刀........是那個聖人嗎,是超越品級的聖人嗎.........那個,刻刀能讓我再摸一會兒嗎,我還沒拍照發朋友圈.........許七安張著嘴巴,喉嚨像是失聲,說不出話來。

    「自從亞聖逝去,這把刻刀沉寂了一千多年,後人縱使能使用它,卻無法喚醒它。沒想到今日破盒而出,為許大人助陣。」

    趙守凝神望著許七安,沉聲道:「有些話,還得當面提點許大人。」

    許七安心裡一沉,有所預感,從床上起身,躬身作揖:「請院長指點。」

    ...........

    「不可能,不可能.......」

    洛玉衡不停搖頭,兩條精緻修長的眉毛皺緊,反駁道:

    「我與他接觸過許多次,他如果身懷氣運,我不可能察覺不到,我人宗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金蓮道長反問道:「如果被屏蔽了天機呢?而今你再去看許七安,一樣察覺不到他有任何異常。」

    「你是說監正?」洛玉衡深吸一口氣,皺眉的姿態也美不勝收,隨著眉心皺起,眸光銳利如刀:

    「你不是調查過許七安嗎,他小小一個銀鑼,祖上沒有經天緯地的人物,他如何承擔的起氣運加身?」

    「抱歉,這件事我沒有想通。」金蓮道長從床榻起身,走到桌邊坐下,倒了兩杯水,示意洛玉衡入座。

    女子國師不理。

    她現在哪有閒心喝茶。

    洛玉衡思考許久,突然說道:「如果是術士屏蔽了天機,按理說,你根本看不到他的福緣。監正布局草蛇灰線,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別人就永遠不知道,這就是一品術士。」

    「你能想到的事,我自然想到了。」金蓮道長喝著茶,語氣平靜:「前段時間,我發現他的福緣消失了,特意過去看看。

    「發現是監正屏蔽了天機,掩蓋他的特殊。我當時就知道此事不同尋常,許七安這人背後藏著巨大的隱秘。

    「那天我離開許府,走著走著,便走到了觀星樓的八卦台,見到了監正。」

    「他說了什麼?」洛玉衡美眸眯起。

    「井水不犯河水。」金蓮道長沉聲道。

    身段浮凸有致的洛美人,寂然許久,咬著銀牙貝齒,氣道:「王朝氣運大跌,果然與司天監脫不了干係。」

    金蓮道長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洛玉衡終於在桌邊坐下,端起茶杯,嬌艷的紅唇抿住杯沿,喝了一口,說道:「前些年,魏淵曾來靈寶觀,指著我鼻子呵斥紅顏禍水。

    「他說陛下修道二十年來,大奉國力日衰,各州的稅銀、糧倉時常收不上來,百姓困苦,貪官橫行。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為了自身的修行,蠱惑陛下修道,害陛下怠政引起。」

    難道不是?金蓮道長心裡腹誹了一句。

    「那時起,我突然意識到王朝氣運開始流失,鈍刀割肉,讓人難以察覺。若非魏淵有治國之才,熟悉民政,最先察覺,並給了我當頭棒喝,恐怕我還要再等幾年才發現端倪。」

    聽完,金蓮道長頷首,提醒道:「別說那麼多,這裡是監正的地盤,說不準我們談話內容一直被他聽著。」

    「不至於,」洛玉衡撇撇嘴,頗為自信的說:「他聽不到。」

    這不是他聽不聽得到的問題,這是我不想參與這件破事的問題.........金蓮道長充滿智慧的岔開話題:

    「如果,我是說如果,許七安真的有氣運加身,你會與他雙修嗎。」

    洛玉衡表情再次凝滯。

    ............

    「你知道聖人刻刀為何破盒而出?為何除了亞聖,後世之人,只能使用它,無法喚醒它?」趙守連問兩個問題。

    我只是個粗鄙的武夫啊院長........許七安搖頭,表示自己不曉得。

    院長倒也沒有賣關子,沉聲道:「氣運不足。這把刻刀是聖人用的,聖人用它,刻出《春秋》,刻出《禮》、《樂》、《易》等等。

    「非凝聚人間大氣運者,不能用它。」

    院長的這段話里,終於為許七安解開了困擾多時的疑惑,他的古怪運氣,其實就是氣運。

    每天撿銀子,這可不就是氣運之子麼.......一天撿一錢,慢慢變成一天撿三錢,一天撿五錢.......還是個會升級的氣運。

    不,與其說升級,還不如說它在我體內慢慢復甦了.......許七安心裡沉甸甸的。

    他會這麼想是有原因的,隨著他的品級提升,運氣變的越來越好。乍一看好像是運氣在升級,可這玩意怎麼可能還會升級?

    唯一的解釋是,他體內的氣運在慢慢復甦。

    可我只是一個京城普通人家的孩子,我許家只是一個普通人家,二叔和生父是粗鄙的武夫出身,大頭兵一個。

    除非我不是許家的崽。

    這個懷疑以前有過,因為在皇宮裡有一條舔龍.....劃掉,有一條靈龍,非常討好他。金蓮道長說,靈龍只喜歡紫氣加身的人。

    許七安當時心說,哎呦,完了完了,我還惦記著懷慶美色的,我不會是皇室哪位親王在民間的私生子吧。

    但許七安「整容」前的臉,與許二叔頗為相似,從遺傳學角度分析,兩人是有血緣關係的。

    他許七安就是許家的崽,是許平志兄長的子嗣。就算是許平志在外的私生子,也還是許家的崽。

    本質不變。

    那麼,哪來的氣運?

    院長趙守溫和道:「這氣運玄而又玄,卻又真實存在。九州與氣運相關事物,有三者:一,儒家;二,術士;三,人間帝王。

    「第三者並不局限於大奉,巫神教和西域佛門亦然。至於南北蠻族,前者部落分散,未曾統一。後者族人數量稀疏,都無法凝聚氣運。」

    儒家多半與我無關,不然院長不會跟我嗶嗶這些.........那麼,我氣運加身的原因就只有兩個:皇室和司天監。

    如果我是皇室子嗣,那完蛋了,臨安和懷慶就是我姐,或堂姐。但是,靈龍的態度說明我不太可能是皇室子嗣,相比起一個流落民間的私生子,根正苗紅的皇子皇女不是更應該舔麼。

    再說,我也沒見裱裱和懷慶天天撿銀子啊。

    我現在和臨安關係穩步增長,與懷慶處的也不錯,自身又成了子爵,將來再把子爵提到伯爵,我就有希望娶公主了。

    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和皇室有什麼血緣牽扯啊。

    結合監正以往的態度、表現,許七安懷疑此事多半與司天監有關,不,是與監正有關。

    見他似乎想通了什麼,院長趙守笑呵呵的說:「還有什麼想問的?」

    有什麼想問的........嗯,院長,許七安的槍,永遠不會倒........您看這句它可行嗎?可行的話就給我來一句吧。許七安心說。

    表面上,他搖搖頭:「沒了,多謝院長解惑。」

    趙守點頭:「宮裡的宦官在外頭等待多時了,請他進來吧,陛下有話要問你。」

    宮裡的宦官?

    許七安略一沉吟,便知道宦官尋他的目的。

    鬥法期間,他兩次大發神威,斬破「八苦陣」和「金剛陣」,這都是超越他實力極限的爆發。

    雖然有些「聰明人」會猜測是監正暗中相助,但例行的詢問是不可擺脫的。

    而且........許七安看了眼趙守,前兩刀尚可把鍋甩給監正,書院這把刻刀出現,擊碎佛境,這就不是監正能控制的。

    元景帝是個掌控欲很強的皇帝,他不會對這些細節視而不見........如果應對不好,我可能會有麻煩,暴露一些不該暴露的東西,比如......刻刀是受了我的召喚。

    許七安穿好衣衫,戴好貂帽,與院長趙守前往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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