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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心理博弈(修)

2023-10-19 19:19:46 作者: 賣報小郎君
    「啪!」

    朱縣令再次怒拍驚堂木,大聲喝道:「你說看到黑影殺人後翻牆離去,為何捕快今日搜查牆下花圃,沒有腳印,亦沒有花草踐踏的痕跡。」

    張楊氏一愣,漂亮的杏眼『咕嚕嚕』的轉了一圈,「這,這....」

    張獻立刻道:「大人,賊人如何潛入宅里,母親如何知道?縣衙捕快查不出來,大人也不能把罪責強加給我母子二人。」

    神特麼母子,你別侮辱這兩個詞好嘛,許七安聽不下去了。

    朱縣令大怒:「巧舌如簧,來人,給我上刑。」

    這年頭的審問過程大抵如此,逼問、動刑,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只能這樣。

    因此,常常出現屈打成招。

    可也沒辦法,取證難度很大,缺乏設備和專業技術。於是刑法就成了必不可少的程序。

    利弊皆有。

    張獻大聲道:「大人這是要屈打成招?家叔任職禮部給事中,大人就不要彈劾嗎。」

    所謂家叔,其實是出了五服的遠房。然而血緣雖遠,關係卻很近,因為張家常常為那位遠房親戚輸送利益。

    一針見血,朱縣令眉頭跳了跳,他知道張家有那麼一點背景。

    「你敢威脅本官,來人,杖責二十。」

    四名衙役上前,兩名用棍子交叉錮住脖子,另外兩名扒掉張獻褲子,衙役們開始用力,啪啪啪的聲音響徹公堂。

    張獻嘶聲慘叫。

    朱縣令沉著臉,二十大板並不足以讓一個人招供殺人罪名,五十大板還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把人打死。

    而且,就算張獻招供了,案件上交刑部,張獻依舊有可能翻案,別忘記,他有一個給事中的親戚。

    到時候反而可能給自己扣一個屈打成招的帽子。

    趁著張獻被按在地上打板子的間隙,許七安朝著朱縣令身側的跟丁招了招手。

    跟丁猶豫一下,默默退後幾步,然後小跑著迎過來。

    「幫我帶句話,讓老爺暫時休堂,我有個主意。」許七安低聲道。

    「你能有什麼主意,莫要胡說,連累了我。」跟丁一臉不信。

    「索性也審不出結果,老爺現在騎虎難下,他會答應的,回頭請你喝酒。」許七安道。

    「行吧....」

    跟丁疾步走到朱縣令面前,附耳說了幾句,朱縣令立刻扭頭看向許七安的方向。

    他沉吟一下,收回目光,一拍驚堂木:「先將兩人收監,休堂。」

    ......

    內堂。

    朱縣令捧著婢女奉上的熱茶,喝了一口。

    混了幾年體制,對官場規矩一知半解的許七安見狀,立刻捧起茶啜一小口。

    「許寧宴,你有什麼主意?」

    許七安驚訝於朱縣令的態度,竟然出奇的溫和,沒擺官威。

    印象里,朱縣令對縣衙內的胥吏可不會這麼客氣。難不成穿越之後,臉都好看了?

    「我可以試一試。」

    「不用刑?」

    「自然。」

    朱縣令更好奇了,放下茶盞望來:「說說看。」

    博弈論這玩意你也聽不懂,說個毛啊....許七安笑道:「容我賣個關子,大人靜候佳音便是。」

    安靜的禁室中,楊珍珍被帶到這裡,水潤的眸子轉動,坐立不安。

    原以為胥吏要為難她,誰想把她帶到這裡就走人了,但這並不能打消她的不安。

    「吱....」

    木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捕快服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高大挺拔,臉部線條剛硬,五官還算俊朗。

    「別緊張,隨便聊聊。」年輕男人竟然還沏了茶,笑容滿面:「你可以叫我許sir。」

    許蛇?

    沒受過這種優質待遇的楊珍珍不說話,警惕的盯著他。

    許七安也在審視這位美婦人,不愧是被富豪看上的女人,天生麗質,姿色就比家裡的嬸嬸差一籌。

    年紀也很好,三十歲的女人,在他前世,恰是最肥美多汁的時候。

    「看你這穿金戴銀的,張有瑞對你很是不錯。」許七安打開話題。

    楊珍珍不置可否。

    「其實我覺得吧,以你的年紀,這麼多年懷不上崽,多半是張有瑞的問題。」許七安說。

    楊珍珍原本以為會是一場拷問,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的態度和語氣出奇的溫和。

    和印象中的官差形象不同。

    而且,說到不能懷孕,多半都是把罪過推到女人身上,許七安這話說的很中聽。她慢慢放下心防,嚶嚶道:

    「都是民婦的錯,是民婦肚子不爭氣。這麼多年才懷上孩子,老爺偏這時候遇了害。」

    說著,眼圈又紅了。

    「人死不能復生,」許七安安慰了一句,又問:「張有瑞平時有去青樓嗎。」

    「自是常去的。」她說:「從古至今,大老爺大官人們,哪有不去青樓的?」

    我去,你慎言啊.....五十多的年紀,常去青樓,金庫空虛.....我幾乎可以確認你肚子裡的孩子是隔壁老王的....愛泡夜店的女孩,孕氣都不會差。獨守空閨的少婦也是一樣。

    「忽然很理解你了。」許七安嘖嘖兩聲:「張有瑞年過半百,流連青樓冷落了你,紅杏出牆也是情理之中。」

    「但殺人就不對了。」

    楊珍珍臉色微變:「民婦不知道差爺在說什麼。」

    許七安笑了笑,「我看過卷宗,那張獻比你小了足足七歲。」

    楊珍珍板著臉:「差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七安冷笑道:「你這是老鷹吃小雞啊。」

    「民婦不懂。」楊珍珍這回是真的沒聽懂。

    「那就說一些你懂的。」許七安沉聲道:「張楊氏,你獨守空閨,難耐寂寞。於是勾引繼子,做出了無恥背德之事。」

    「事發當晚,你趁著張有瑞下鄉收租,便與繼子偷情。誰知張有瑞提前歸來,撞破你倆姦情。父子倆撕打起來,你用花瓶從後面砸死了張有瑞。」

    「為了掩蓋罪行,你們將張有瑞的屍體拖到院中,偽裝成賊人盜竊殺人。張獻故意在牆上留下腳印,以證實你的說辭。」

    楊珍珍臉色煞白煞白,難以置信的盯著許七安。

    「我沒有,我是冤枉的。」楊珍珍大聲道,雙手握成拳頭,掌心汗津津的。

    她心慌了....在審訊領域下過苦功夫的許七安,收斂了溫和,面無表情,透著一股冷漠:

    「你不奇怪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因為張獻已經招供了。」

    這不可能……楊珍珍眼裡閃過這樣的情緒,臉又蒼白了幾分,強做鎮定,依舊不認:「民婦冤枉。」

    「是不是覺得你的姦夫不可能認罪?」許七安面無表情。

    明明沒有疾言厲色的威脅,偏偏讓美婦人愈發心裡發毛。

    「因為你們自以為處理的天衣無縫,其實破綻百出。」

    「張獻只在牆上留了出去的腳印,卻沒有入宅留下的腳印,賊人若是有不錯的身法,那逃離時更會激發潛能,根本不會留下腳印。這是其一。」

    「其二,張有瑞死於鈍器打擊,而非利器。按照大奉律法,凡夜無故入家者,杖八十。主家登時格殺者,勿論。」許七安敲了敲桌子:

    「試問,哪個入宅偷竊的賊人會不帶武器?可偏偏張有瑞是死於鈍器。」

    楊珍珍容貌呆滯。

    「我還沒說完呢....」許七安冷笑一聲。擊垮了楊珍珍的心理防線後,接下來才是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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