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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2:55:51 作者: 隔岸觀火
「周一下午到我辦公室來匯報一下進度。」
柳蘇回道:項目和論文的進度上周已經跟您回報過了,請問還有什麼進度要報?
周啟祥:別裝傻。
周啟祥:多為自己畢業的事考慮考慮。
周啟祥是個聰明人,在聊天軟體上交流的時候他從來不會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目的,防止被人截圖。
不過這樣遮遮掩掩的話語在他們的對話中已經出現過多次,只要是心存公正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異樣。可他寫出去的舉報信全都石沉大海,事後還被周啟祥警告過,可見學校和物理研究所的高層也都在包庇周啟祥。
但是有一點柳蘇想不明白。
連顧蕙英那樣名聲好又資歷深的老教授被學生舉報了,學校都會介入調查,周啟祥這種多次惡意延畢影響物院風評的人又憑什麼被包庇到現在?包庇他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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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第五研究室開完了例會,楊曄和另一個同為曹越華門下的師兄被喊去所長辦公室里幫忙。倒也不是什麼很麻煩的活兒,只是讓他們整理歸檔一下紙質文件,再幫曹越華起草一份校外講座的講稿。
師兄和曹越華之間倒是很聊得開,隨口說著一些家長里短的話題,無非是門下的哪個學長學姐才新婚了或是喜提二胎了云云。楊曄因為失憶了,不記得他們提到的人是誰,便也沒有插話。
師兄見楊曄一言不發地只顧著埋頭收拾東西,便把話題轉向他那裡,問:「楊曄,你和你對象啥時候辦席啊?」
復婚的事,最近他和談楓嶼誰都沒有提,不約而同地裝著啞巴。
楊曄只答道:「還沒定,說不好。」
「都二十七的人了,你還真不急啊。」師兄笑道,「我博士畢業那會兒兒子都會叫爸爸了!」
楊曄道:「反正我們也不急著要孩子,兩個人過著也挺好。」
「也是,孩子難得帶啊,太辛苦。」師兄忽然又說,「說起來楊曄,你和你對象進展倒是挺快的啊,春末那會兒你還說你單身呢,怎麼這才過了兩個多月就已經同居上了?」
他和談楓嶼之間的事他自己都還沒搞清楚,跟外人自然也說不清楚,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我和他早就認識了,本來就是熟人。」
「原來是朋友變戀人啊。」師兄好奇地問,「那你們兩個是這麼認識的啊?」
「他先主動約我見面的。」楊曄下意識地答完,然後自己也愣了一下,自顧自地又低聲念了一遍,「……他先主動、約我見面。」
師兄有點奇怪:「怎麼了?」
曹越華關切地問:「是不是頭上的傷又發作了啊?先坐下歇歇吧。」
楊曄捂著腦袋坐下了,感覺自己仿佛就要想起什麼,可那段記憶卻始終模糊不清。
他既然下意識地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就說明確有其事。
回到研究室後,楊曄從工位的抽屜里拿出一本厚重的專業書來,從書頁里翻出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信紙。這就是那天他回老房子的時候從自己房間裡找出來的那封被扣掉了名字的信。
楊曄重新將信展開,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四年前,寄出這封信的人曾經主動約他出去見面。
難道,這個人就是談楓嶼嗎?
其實楊曄早就這麼懷疑了,因為這些被他藏在房間裡的東西,都與談楓嶼有關。可是信的署名卻被摳掉了,所以他也不那麼確定這封信一定就是談楓嶼寫的。
下班回家之後,趁談楓嶼還沒回家,楊曄從他桌上抽走了一份簽了名的紙質文件,和存在手機里的信件對比了一下筆跡。可以看出,雖然這些年談楓嶼的字越寫越狂放不羈了,但寫字的習慣還是沒怎麼變,常用字一些地方的連筆寫法都還和之前一模一樣。
但確認筆跡是否一致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他要把這封信的署名摳掉?
是因為怕被人看到,還是自己不想看到?
楊曄實在是很在意,便在晚飯的時候和談楓嶼提了一下。
「今天上班的時候,我被人問到是怎麼和你認識的。」楊曄看向桌對面的談楓嶼,「可以和我講講嗎?」
談楓嶼沒什麼猶豫便點頭:「可以啊。」
楊曄想,談楓嶼這麼爽快地答應說出來的事情,大概不會是他們之間結婚又離婚的癥結所在。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要聽一聽。
「我們兩個之所以會認識,是因為我先在網上看到你的畫,覺得挺有意思的,就想見見你。但是又找不到你的聯繫方式,我就寫信到你學校,想試試看能不能約你出來。」他說,「然後你就答應來見我啦。我們約在CBD的一家咖啡館裡見面,順便還談了談資助你辦個人畫展的事,但是你拒絕了,說想自己攢錢辦畫展。」
談楓嶼說得非常流暢,流暢得過了頭,仿佛他曾在心中無數次演練過這段話一樣。
第48章 謊言始於最初
四年前,春。
談楓嶼難得地認真拾掇了一下自己,在穿衣鏡前來來回回地轉了好幾圈,確認自己衣著整潔、腦後也沒有因為糟糕的睡姿而任性翹起的頭毛後,才出了門。
今天是他和楊曄的第一次見面。不過,是楊曄以為的第一次。
正因為如此,才要抓緊這次機會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外面剛下過一場春雨,濕漉漉的空氣里混雜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很好聞。談楓嶼今天心情不錯,從單元樓出去的時候碰到樓上的鄰居,還主動打了個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