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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20:03 作者: 錦竹
    不一會兒,門鈴響了。

    保姆去開門,來人正是宋凌和李欣桐。宋凌習慣地脫去外套,保姆立馬接住,幫他把外套放在沙發上。李欣桐進屋便見到宋寶珠站在門口「恭候多時」。李欣桐怔了怔,朝宋寶珠半鞠躬,「阿姨好。」

    「該改口了。」宋寶珠一臉的和善。

    李欣桐見宋寶珠的次數屈指可數,印象停留在「狗血言情豪門媽」的形象,宋寶珠今天太「慈母」,李欣桐反而有些不大適應。宋寶珠拉著李欣桐眉開眼笑,眼裡是慢慢的喜歡。

    宋建立看在眼裡,表情卻是不屑一顧。

    「老宋啊,看看兒媳婦。」宋寶珠有些不悅,見宋建立依舊坐在沙發上不動,太沒有長輩的樣子。宋建立放下報紙,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今天胃不舒服,你們吃,我上樓躺會。」宋建立朝李欣桐意思意思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就徑直上了樓。

    宋寶珠此時的眼睛像是要噴火了。

    宋凌朝李欣桐無奈地笑了笑。李欣桐表示理解地看他。

    他們家的那點破事,局外人都猜測得出夫妻關係不好,她雖算不上局內人,但也全都知曉,宋建立這態度,她明白。

    宋寶珠準備了一桌子菜,吃飯期間,宋寶珠熱情地給李欣桐夾菜,偶爾問點家常的問題。

    宋寶珠問:「聽凌兒說,你爸爸在美國治療,情況怎麼樣?」

    李欣桐說:「不是很樂觀,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腎源,能拖一天是一天。」李欣桐不敢去美國,怕去了美國,就沒有理由繼續堅強了。醫生說,她爸爸就差一口氣了,每天躺在床上,一直念著她,她怕自己去了,爸爸再無遺憾直接閉了眼。

    她這麼努力地活著,就是想拼命掙錢,續她爸爸的命。

    她一直在等給她希望的腎源。

    宋寶珠看李欣桐一臉落寞的樣子,覺得這孩子肯定很在乎她爸爸。宋寶珠說:「凌兒說他最近要去美國一趟,要不你也跟去?順便去看看你爸爸。」

    宋凌接口,「這事跟欣桐說了,欣桐說公歸公,私歸私。」

    宋寶珠看著李欣桐,變沒了話說。

    吃飯的時候,宋凌一直在看手錶,好像在等什麼。宋寶珠問:「怎麼一直看手錶?有事?」

    「沒事。」宋凌拿著勺子,連續舀了好幾勺喝進嘴裡。

    門鈴又響了。

    宋凌仿佛等待很久,立馬衝出去開門。也許是被宋凌這架勢嚇著了,李欣桐和宋寶珠都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門口。何許人也?能把宋凌興奮成這樣?只見門口有一人抱著一大束紅玫瑰,手裡拿著單子要宋凌簽收。

    宋凌簽收完畢,摸摸口袋,發現身邊沒錢包。宋凌四處看了看,見自己外套在沙發上,便喊著離沙發最近的宋寶珠,「媽,幫我拿下皮夾。」

    宋寶珠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就是送玫瑰嗎?用得著這麼開心?又不是別人送他。宋寶珠拿起外套,摸出皮夾,一邊朝宋凌走去,一邊打開皮夾,低頭問,「多少錢啊?」

    「兩千七百塊。」

    宋寶珠掏出皮夾里的一沓錢,打算數好直接給。錢剛掏出來,錢裡面夾著的一張照片掉了出來。宋寶珠蹲下身子,撿起來一看,當即臉色蒼白,愣在原地。

    宋凌催促,「媽,發什麼楞呢?」

    宋寶珠緩過神,數好錢,遞給了送花的員工。宋凌抱著玫瑰打算送給李欣桐,宋寶珠拉住他,把撿起來的照片遞給他,「這是誰?」

    「欣桐啊,滿月照,可愛嗎?」宋凌還處在興奮之中,不顧宋寶珠顫抖的身子以及驚慌失措的臉。

    李欣桐收過很多次玫瑰花,雖然這是最大的一束,但確實沒什麼驚喜的。她不想掃了宋凌的興致,故作一臉興奮的樣子看著他。花看起來很新鮮,應該是剛剛從花圃里摘得。

    兩人吃飯不時有說有笑地聊天,宋寶珠看在眼裡,心裡一陣煩躁,一餐飯下來,宋寶珠沒再說一句話。

    本來宋凌以為宋寶珠會問很多事情,吃晚飯該有什麼談談,誰知,飯後宋寶珠就讓宋凌送李欣桐回家,說自己頭疼,就先上樓休息去了。宋凌覺得尷尬,還好李欣桐不在乎宋寶珠這態度。

    車至南朝二弄的巷口,李欣桐打開車門要出去,宋凌卻說:「今天怠慢你了,對不起。」

    「哪有。」李欣桐笑了笑,反過來安慰他,「你媽媽今天很好。」

    宋凌其實也知道,他媽媽有這個表現已經很難得了,只是他奢望得更多,他希望他媽媽能對李欣桐更好一點。畢竟李欣桐是他未來的老婆。

    「不早了,你開車回去都要十點了,晚安。」李欣桐下了車,面帶微笑地朝車裡揮揮手。

    目送宋凌的車離開,李欣桐忍不住呼了一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和宋寶珠接觸,她真心不大適應,尤其是後來宋寶珠忽然冷淡後,讓她有種很想離開的衝動。

    她剛走到樓下,就見宋子墨正站在樓梯口,背靠著牆,低著頭抽菸。他腳下有很多菸頭,看來他在門口等了很久。李欣桐沒想到他還會來,有些意外。她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宋子墨晚上喝了點酒,人有些難受,就叫司機中途把他放了下來。他漫無目的地散步,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南朝二弄。他知道李欣桐那時正在宋凌家吃晚飯,家裡沒人。他有房門鑰匙,可他沒直接進去,而是站在簍子啊抽了一支煙。只是不知不覺,他抽了一支又一支,自己都忘記時間了。

    「你怎麼在這?」李欣桐問。

    宋子墨掐掉手中的煙,扔在地上,抬頭看了看李欣桐,「回來了?」

    「嗯。有事?」

    宋子墨想了想,「沒事。」

    「那我上去了。」李欣桐朝他點點頭,剛抬腿上階梯,宋子墨卻拉住了她。李欣桐奇怪地看著宋子墨,等他發話。宋子墨卻始終沉默著。李欣桐晃了晃被宋子墨抓住的手臂,示意他鬆開。

    可宋子墨卻死攥著不放。

    李欣桐皺著眉,「你到底想幹什麼?」

    宋子墨抿了抿嘴,幹著嗓子說:「不要結婚,好嗎?」

    李欣桐用力掙扎了一下,「放手。」

    「桐桐,你當真那麼恨我嗎?宋凌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不要結婚,好嗎?」宋子墨向來不善表達,說出這些卑微的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情緒。若不是真的沒辦法了,他不會說這些話。玉雕被毀,她不得不向他求助時,他是欣喜的。以為這件事,他們又有了交集。他知道李欣桐性子倔,決定的事絕沒有迴轉的餘地,但他還是想嘗試一下,為自己努力一回。他想,如果給彼此足夠的時間好好相處,或許就可以重新開始。

    可惜,事情並沒有朝他希望的方向發展,他真是輸得,一敗塗地。

    李欣桐冷笑,「你能給我什麼?錢?用不完的錢嗎?謝啦,可惜,我現在最想要的,不是這些。當年你說,你就算喜歡阿貓阿狗,也不會對我有一點感覺,叫我死了這條心。我現在真的死心了。照著你的話,滾了,你還想怎樣?你是不是覺得,我李欣桐就該下賤,必須圍著你轉啊?」

    宋子墨沉默了。

    李欣桐看他這個樣子,繼而冷笑,「你和你的心尖兒好好過日子吧,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你就忘了曾經有個傻逼不斷煩你,像個乞丐一樣求你愛。」李欣桐掙開宋子墨的手,想上樓。宋子墨這次沒用什麼力氣,她輕易掙開了。李欣桐剛要上樓,宋子墨忽然開口說:「我……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李欣桐一頓,心口忽然揪了一下,暗罵自己沒出息。李欣桐深吸一口氣,打算回頭和他說謝謝,算是道別,誰知一回頭,卻見宋子墨痛苦地按著頭,站得很不穩。

    李欣桐愣了愣,「你……你沒事吧。」

    宋子墨擺擺手,語氣淡淡地,「你上去吧。」

    李欣桐還是有點擔憂,但又覺得自己多管閒事,掙扎了好久,才十分擔憂地選擇直接上樓。還沒上幾個台階,她就聽見身後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猛地一回頭,驚呼,「宋子墨!」

    宋子墨已暈倒在地。

    這或許是最漫長的夜。

    李欣桐看著病床上昏迷的宋子墨,有些發呆。醫生說他發生過交通意外,腦中有個大血塊,因手術風險大,宋子墨選擇保守治療,隨著時間的增長,血塊沒變小,反而越來越大,壓迫神經,隨時可能倒下就在也起不來了。

    李欣桐覺得這事應該告訴賈玲可。以宋子墨的性格,這事情肯定不會告訴賈玲可,讓她擔心。誰知,她用宋子墨的手機給賈玲可打電話告訴她,她卻說:「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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