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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19:03 作者: 子鹿
少年的意氣是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心中有長風,足下踏萬里,便可以睥睨天地,劈風斬海無所畏懼。
絳塵並未解釋,只看著燕南道了一句「抱歉」。
燕南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擺手道:「這有什麼,對了,阿夏呢?」
燕南轉身去找自己的妹妹,走了幾步又不忘回頭衝著謝逢殊和絳塵大聲道:「今晚族裡要慶祝豐收,你們一起來玩嗎?」
謝逢殊乾脆地點點頭,看著燕南朝著不遠處的燕夏跑過去,蹲下/身替對方理了理弄亂的頭髮,又從袖中取出一把野果放在燕夏手裡。
他不知說了什麼,把燕夏逗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好像全天下最平凡的一對兄妹。
天剛擦黑,村落中央的篝火已經燃了起來。
火上烤著今天燕南他們獵來的野鹿,巫褚的女人們坐在一堆唱歌。她們的調子拖得很長,清清亮亮的,卻又極具穿透力,仿佛傳入了群山夜色之中。謝逢殊聽不懂她們在唱什麼,只覺得好聽得很。男人聚在一起喝酒,時不時爆發出爽朗的大笑。中間穿插著孩子的笑鬧與尖叫聲。
處處是鮮活的人氣。
嘲溪和謝逢殊的位子前放了烤好的鹿肉,是最好的鹿頸,絳塵的面前用芭蕉葉放了一大捧各類的山果,還有剛烙好的、散發著熱氣的餅子。
毫無例外的是,三人面前都有一大碗酒。
絳塵當然沒有喝,謝逢殊嘗了一口,是米酒,帶著微微的酸甜,並不辛辣,他不喜歡鹿肉,邊喝酒邊去摸絳塵那邊的果子吃。
嘲溪也看見了,一臉鄙夷,謝逢殊假裝沒看見,絳塵倒沒什麼表情,只是把果子往謝逢殊那邊撥了撥。
嘲溪臉上的鄙夷便更深了。
大概是他看起來比另外兩個「外鄉人」更和氣一些,有男人率先過來給他敬酒,謝逢殊萬分豪放地仰頭幹了,對方估計也沒想到他這麼爽快,拍著謝逢殊肩膀大笑著說了句族語,看起來是在讚揚他。
有人開了頭,不一會兒,男男女女都朝謝逢殊這邊過來。
謝逢殊喝了幾碗,臉頰便發起熱來,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火,他用手撐地,仰頭看著巫褚族人圍著篝火跳舞。
比起他們的歌,巫褚人的舞蹈更熱烈奔放,衣裙圍著烈火紛飛,舞步有力,好像大地都微微震顫起來。
謝逢殊看了一會兒,正想轉頭和絳塵說話,忽然感覺不遠處有一道視線傳來。
謝逢殊立刻轉過頭,一個坐在遠處的巫褚男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邊,面色不善,似乎極端厭惡幾人。
是巴音。
對上了謝逢殊的目光,巴音起身朝著三人走過來。三人一齊起身,待人到了面前,謝逢殊秉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先對對方坦然一笑。
可惜巴音並不領情,他冷眼打量了三人一遍,道:「為什麼來?」
他說的是官話,但非常生硬,又帶著冷意,謝逢殊聳聳肩,道:「迷路了。」
巴音並不相信的樣子,冷聲道:「這裡不歡迎外人。」
他一邊說話,一邊還扶著腰間的彎刀,仿佛就等著謝逢殊他們有異動,便可以立刻拔刀。但謝逢殊他們還沒說話,一道爽朗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他們是我的朋友。」
幾人一起轉過頭,巴音的面色很難看,脖頸間青筋暴起,燕南卻毫不畏懼地看著巴音,又重複了一遍。
「他們是我帶進來的,就是我的朋友,我歡迎他們。」
巴音冷冷地笑了:「你和你父親一個樣子,懦弱無能又容易被騙,這樣的人當不了族長,保護不了巫褚。」
燕南皺起眉頭,似乎很不滿巴音這麼說話。他不滿不是因為自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但眼前的人是長輩,所以燕南只是站直了身子,抬眼認真地看著巴音。
他於夜風之中朗聲道:「我父親是我心裡最好的族長,最厲害的獵人,他能保護巫褚,我也可以,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拔刀。」
他們此處的爭執已經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一位老者從人群中出來,衝著巴音大聲呵斥了一句。
巴音轉頭兇狠地瞪了一眼對方,最終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身離開。
除了剛開始那句朋友,他們之後的對話用的都是族語。謝逢殊聽不懂,見人走了,也知道這場爭論結束了。
但此刻所有人的慶賀都已經停了下來,火光之中氣氛尷尬,謝逢殊清咳一聲,衝著燕南道:「夜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休息了。」
等三人走遠了些,謝逢殊才開口道:「都聞到了吧,那個巴音身上。」
三人對望一眼,絳塵和嘲溪都輕點了點頭。
「原來不是我喝醉了。」謝逢殊長嘆一口氣。
「好大的魔氣。」
嘲溪擰著眉道:「所以子母鬼真的是他殺的?」
「就出去了三天,於東隅和西南跑了個來回,還殺了個子母鬼。」
謝逢殊一攤手:「成了仙都沒這速度。」
嘲溪乜斜著看了一眼謝逢殊:「看出來了。」
謝逢殊:「……」這人怎麼這麼煩?
眼看兩人又要鬥嘴,絳塵忽然看向謝逢殊身後。
燕南站在不遠處,見幾人看過來了,上前兩步歉然開口:「對不住。」
謝逢殊笑道:「這有什麼對不住的,又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