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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18:36 作者: 你的榮光
這一年,整個青竹村,也就是老支書家、郭黑子家,還有楚家燒上了煤,其他人家都只能靠燒柴過冬。
北方煤票幾乎人人都有,南方卻不發這個,如果有,肯定也是從北方人手裡弄來的。老支書大家都知道,他兒子早年去外地參軍了,經常往家裡寄東西,他家用得起大家不奇怪。郭黑子用得起,大家其實也不奇怪,因為他都用好幾年了,如今郭黑子是大壩工程的小領導,在村里人看來,領導不管大小,人家都是領導,就該用特別好的東西。
至於楚家能用上,這就讓眾人大跌眼鏡了。
乖乖,楚紹和楚酒酒真的是孤兒嗎?你看看人家,早上玉米面窩頭,中午大米飯,晚上還是細面粗面摻一起的雜糧饅頭!吃細糧倒也罷了,他家三天兩頭還吃肉。吃香喝辣,穿新衣服,現在連煤爐都點上了,如果這就是孤兒的日子,那他們也想過!
發出這樣感嘆的眾人,紛紛被自己的爹娘拎著耳朵帶回去教訓了。而楚紹和楚酒酒,兩人正忙著搓煤球呢,根本沒時間打理村裡的風言風語。
楚紹用了煤廠師傅的竅門,他給自己家買了三百斤蜂窩煤,又買了兩百斤碎煤塊,這幾天楚酒酒一直沒閒著,就是搓煤球,韓生義有時間了就來幫她,不過多數時候,他都是沒時間的。
夏天種的那一茬水稻,現在終於能收了,冬季下雨少,大隊長不用這麼擔心大雨把稻子都霍霍了,但萬一呢,萬一下雨了呢?所以,大隊長還是熱火朝天的動員起大家來,要他們務必儘快把水稻收完。
連楚紹都一整天的在水稻田裡待著了,韓生義不收水稻,餵牛的活又落在了他頭上,楚酒酒本以為自己也要繼續去餵牛,誰知道,大隊長根本沒提起來這個事。
她哪知道,當初大隊長讓她割牛草,就是為了讓她跟韓生義儘快和好,現在他倆又沒有矛盾,能一個人幹的活,大隊長自然不會去麻煩兩個人來動手。
大家都忙,在這種焦灼又喜慶的氛圍下,楚酒酒在家休息,都有一種無法言明的負罪感,乾脆,她擼起袖子,也來到了水稻田。
她來的時候,雄心壯志,走的時候,做賊心虛。
……
割稻子實在太累了!而且水稻田裡都是水啊!十一月的氣溫最高十來度,最低五六度,腳下的水冰冷刺骨,沒一會兒,楚酒酒就受不了了,她凍得雙手都在顫,但為了面子,她還想堅持,最後還是楚紹看不下去,一巴掌把她拍了出去。
「你說你,好好的湊什麼熱鬧,回家搓煤球去。」
楚酒酒也不跟他計較了,女人不能說不行,除非是真的受不了。
……
楚酒酒連忙爬上田埂,用力搓了搓自己的手,卻還是覺得不夠暖和,到了冬天,太陽就沒那麼烈了,楚酒酒四下看了看,迅速跑到有太陽的地方站著,跺了跺腳,楚酒酒依舊覺得冷,便想一路跑回自己家去,如果能把身子跑熱了,那回家以後,她就不用點煤爐了。
楚酒酒跑出一段距離,差不多到了水稻田的邊緣,突然,看到前面的田埂上坐著兩個人,楚酒酒的步伐不自覺就慢了下來。
那兩人都坐在太陽下面,但水稻田的這一邊,昨天就被收完了,如今除了小孩在這邊撿大人漏下的稻子,就沒有其他人還在這裡待著,楚酒酒好奇的看著他們倆,有點想知道他們究竟在聊什麼。
好好奇啊,陳三柱說了什麼,才讓李艷笑的這麼歡快。
李艷的性格有多難伺候,楚酒酒知道的十分清楚,就是清楚,所以她才覺得怪,她看的時間有些長了,陳三柱察覺到以後,他抬起頭,看向楚酒酒這邊。
楚酒酒正對太陽的方向,陳三柱需要眯起眼,才能看清她是誰,而看清以後,他慢悠悠的露出一個笑臉。
這不是和善的笑,也不是無意義的笑,他笑的玩味又危險,好像楚酒酒是一個有意思的小物件,楚酒酒被他笑的渾身不自在,甚至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然而,這時候陳三柱站起來了,他對李艷說了一句話以後,李艷立刻看向楚酒酒,表情十分不爽,好像楚酒酒打擾了她的好事。
緊跟著,陳三柱走了,李艷也站起身,她走到楚酒酒這邊來,對她哼了一聲,然後往馬文娟他們都在的地方走去。
楚酒酒看看陳三柱離開的方向,又看看李艷,一時衝動之下,她抓住了李艷的胳膊:「李知青,陳三柱他……」
她想說,他不是個好人,你可千萬別被他勾上了,可是李艷不耐煩的甩開了她的胳膊,「他怎麼了?不管他怎麼了,都關你什麼事?你一個小屁孩,還管起我的事來了?沒大沒小的!」
說完,李艷一扭頭,趾高氣揚的走了。
自從李艷被她二叔打擊到以後,村里人也很長時間沒看到過李艷這副自負又張揚的模樣了,楚酒酒皺了皺眉,望著李艷的背影,感覺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
人家又不領情,她幹什麼非要拿熱臉貼冷屁股,回家回家,剛剛好不容易才把身體跑熱了,現在這麼一耽擱,她身上的熱量又消失了。
楚酒酒沒把李艷的事放在心上,回到家裡,她站在水井旁邊,用力的往自己身體的方向搖轆轤。做煤球需要加水,這兩天楚紹起早貪黑的,實在太忙了,都忘了給家裡打水,只好由楚酒酒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