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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12:57 作者: 工里
    她仍是保持緘默。

    ……幫人分手聽起來真他媽的諷刺。

    她把桌上那張名片撕了,想扔進垃圾桶時卻揣進了口袋裡。

    完全是無意識的動作。

    那天穿的外套回來就扔到一邊,再想起來時剛好在李鵲給她上培訓提到彭沿忙項目的進展。

    李鵲說銀行和公司互不妥協,責任逐漸推到以彭沿為首的技術部身上。

    李鵲說他那兩周平均下來每天睡兩個小時,不見她估計是臉殘了。

    李鵲說考證考試快到了,培訓費彭沿還未打到他帳上。

    「於銘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我這裡煽風點火。」她靜靜地說,平時活潑好動的性子霎時變得冷漠陰鬱。

    身體各處損傷的器官慢慢將她折磨成這個樣子。

    李鵲愣得不輕,「……你怎麼看出來的?」

    「沒理由這麼多事都那麼巧,前腳於銘剛說完彭沿再這樣下去資金緊張,你後腳就來說他沒錢打給你了,再者你知道於家很多□□,但彭沿並沒有跟你掏心掏肺到這種程度,他當初只說你是熟人而已。」

    「……張思曉,你某種程度上跟他確實挺像的。」李鵲感概。

    「我準備結婚了,女朋友的家人嫌我沒房,我也是為生活所迫,不是所有人都像彭沿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他跟權勢家族慪氣,還能是跟錢過不去?不為錢也想一下血緣有關的親人啊。」

    去他媽的親人,她腦海里浮現於銘那張跟彭沿五分像的臉,對方一看就知道身經百戰,是拆分過多少對才一臉經驗豐富她能想像得到。

    但她遠遠想不到於銘能把手伸到她家人這邊。

    「思曉,聽說你交了男朋友?」吃著晚飯,媽先問。

    她先在心中罵了一聲操,嘴上答:「是。」

    「你生活費怎麼回事,帳戶只剩不到一百,你談起戀愛來就這麼花爸媽給的錢?」爸難得的嚴厲。

    「沒,那是我交補習費用的----」

    「什麼補習!男方那邊找上門來了,說你不知廉恥,硬是跟在別人身後屁顛顛送錢給他花!」媽猛地拍桌,被人羞辱過的氣轉移到女兒身上。

    「你們就相信一個外人的話,不信自己親生女兒的話?」她的心頓時涼了。

    「照片我們看過了,人家長得跟明星似的,哪裡是你能交到的對象?思曉啊,聽爸一句話,女孩子要知道分寸,凡事太過了不好,錢就算了,你給媽道個歉,別再糾纏那……」

    「好好好,行行行,是我的錯,都聽你們的。」她沒力氣吵了,全身上下的疼痛來得如此巧合,默契得像要和她作對。

    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對。

    她那晚打了一晚的電話,彭沿手機沒關,但是靜音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她。

    「你怎麼了?」他的嗓音透著疲倦,像一宿沒睡。

    到底有多忙,不睡覺也不接她的電話。

    「啊,沒事沒事。」

    她也累了,再次不可避免地連續好幾天失眠,不知死活地拿命來拼著某樣東西。

    至於在拼什麼她也忘了。

    第41章

    「等你忙完再找我吧,我先去補覺。」她體諒地說,表現出女朋友應有的善解人意。

    彭沿向她抱歉,承諾,「快結束了,我會儘快搞定。」

    「你不用說對不起,」她說著,「我明白的。」

    明白他有多忙碌,承擔著多少壓力,以及多少個日夜像她一樣沒閉過眼。

    她開始懷疑堅持著不屈服於銘的意義在哪兒。

    抽空去探望過住院的表姐,表姐深受治療的折磨,緊緊抓著她的手,說:

    「真狠心啊。」

    周雪嫻布滿淚痕的臉龐,「他到現在都沒有來看過我一次,說是以後能做朋友,我說別出現在我眼前,他就真的那麼做了,要是我說別離婚他能做到嗎?」

    「思曉,我後悔了,後悔愛上一個不能由始至終陪我到最後的人了,信誓旦旦說過不管生老病死願意愛我的丈夫,原來說反悔就反悔。」

    她任由表姐攥著手,透過表姐發病時無法控制時的瘋癲,像是看見了以後的自己。

    如果她以後也變成這樣,到時候,彭沿還能堅持初心陪她到底嗎?

    答案充滿太多未知性了,可她好像……很難抽身了。

    ----不到五天的時間,你還是打給我了,張小姐。

    「……我跟他分手,」不等對方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又說,「但是,你們不僅要確保他全身而退,也得保證不逼迫他回去。」

    「這個嘛。」於銘笑笑。

    她也笑,「你們不會以為我就是個傻逼,隨便警告恐嚇一下就乖乖聽你們話?別做夢了,你們連錢都沒給,光憑一張嘴就想逼我就範?」

    於銘第一次收起笑,「我原以為張小姐是真愛,世俗的金錢收買不了你呢。」

    「不就是看不起我嗎,裝什麼,想著把我踢走,下一步去彭沿那兒揭露我的真面目,又使各種招逼他回去對不對,完全能猜到的結局。」

    「張小姐,看來我們低估你了。」

    她斜視對方,「所以你們答不答應這個條件,我分,你們不去找他。」

    「行。」對方思量一番,給出答覆。

    她沒那麼甜,以為口頭承諾能信,繼續說:「別耍花招,彭沿遲早會查到你們頭上。」

    見對方眼睛裡又有意無意地流露出「真好騙」的神情,她假裝無辜地問:「你們會信守承諾的吧?」語氣里滿是柔弱的傻白甜氣息。

    於銘笑:「當然。」

    當然個鬼,就是把她當傻子騙,搞得好像她蠢得無可救藥似的,見了兩次面,兩次都帶錄音筆,估計在打錄她的話下來剪輯的主意,然後去彭沿那兒混淆視聽。

    她想到這兒,重新開口,「於先生。」

    「嗯?」對方一副生意談成的必勝神情,搖晃著高腳杯里的紅酒。

    「你們挺怕得罪彭沿的吧。」

    「何以見得?」於銘微微眯眼。

    「如果不怕,早就直接施壓綁他回A市了,哪用得著費那麼多功夫又是設局又是找我的。」

    於銘的眼神跟著變化一瞬,只說:「他吃軟不吃硬。」

    「而你們專找軟柿子捏?」

    「不,你是最關鍵的環節。」於銘不免帶有輕蔑的意思,心想,也是最薄弱的環節。

    不攻自破,不堪一擊。

    下一秒,她說:「我知道,你們何止看不起我,簡直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張小姐不用太看輕自己----」

    「那就關了錄音,在背後捅刀有什麼意思。」她平靜地揭穿對方。

    於銘笑容停滯一秒,「什麼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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