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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8:12 作者: 寸心無疑
他說著,忽然眯眯笑起來:「不對,半年之內不一定能刊登出來。這樣吧,只要是收到了編輯的採用信,就算是發表了。」
金玲卻搖了搖頭:「不用多此一舉,半個月足夠編輯急著把我的論文刊登出來了。」
「噗嗤!」
不知道是誰先笑了一下,實驗室里的其他人便也都笑了。
只有朱長生氣得血一直從腳上往頭頂逆流,那張本就有些黑的臉,因為充了血顯得更黑了。
「好好,我朱長生活了這二十多年還從沒見過,像你這樣信口開河的小姑娘。是你自己不要臉在先,以後你輸了,就算是所有人都勸我,別讓你給我下跪,我也不會聽的!」
金玲內心「哦豁,這條魚好容易上鉤哦」,面上捏著兩個小拳頭,一臉絕不服輸的倔強樣兒:「你要是輸了別人說我年紀太小,不能當你的師傅,我也是不會答應的!」
朱長生氣得鼻孔冒煙,忍住想要甩她一巴掌的衝動,轉身走了。
實驗室里的師兄師姐這才大呼解氣,都爭著過來要摸金玲的腦袋。
精靈卻抹抹眼睛,抱著腦袋不讓他們摸。
「我馬上也要成為大人了,你們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好不?」
於是一伙人又在那逗他她:「哎呀,我們真是心酸啊,一把年紀了還沒有一個小孩兒英文好。」
「就是啊,人家小孩兒都勇勇氣接受別人的挑戰書呢,我們這些大人白見過那些世面了,一天天的被人家罵,蠢貨都不敢還口的。」
「最氣的是,我們都甘願做小孩兒的陪襯了,人家卻連腦袋都不肯讓我們碰一碰呢!」
金玲:「……」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有一件事都讓她分外感慨。
人和人真的就可以這麼的不一樣啊!
好在朱長生那樣的奇葩這個實驗室里也只有一個而已,這讓她感到分外欣慰,幫師兄師姐打雜起來也格外有勁了。
而另一邊,朱長生被氣到直接不想做實驗,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他往床上一躺,雙手墊在後腦下,漫無邊際的想起事來。
雖然他知道實驗室里的那些人同學都不喜歡他,但那又怎樣呢?他還不喜歡他們呢!
就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本來也就是他們的錯。
明明不喜歡劉金玲還要做出維護她的樣子,這就是蠢貨了!
只有蠢貨才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只敢被大眾的聲音綁架,被所謂的禮節綁架,一味的跟著大眾裝笑臉。
而他朱長生絕不會做這種蠢貨!
朱長生從小就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他就是那將要化龍的金鱗,只是目前還困在淺水溝里而已。
從小他就被誇腦筋轉得特別快,後來他果然十六歲便考上了大學,留在京市謀了一份職位。
運氣不好的是,高考制度被廢後,知識分子開始變得不值錢。
在那場浩劫之中,他不幸經過種種打擊,沒能繼續待在京市,而是回老家當了公社會計。
在老家的那些日子裡,他也曾深深地懷疑自己。
明明是個大學生了,這年頭有幾個人能當上大學生啊,為什麼他還是不能待在京市,還是要這麼落魄.QへQ.地回了老家?
眼裡看的是那些灰黃的泥土,耳邊聽的是那些粗魯的鄉音,接觸到的都是村民們陳芝麻爛穀子的家庭瑣事,他覺得這一切和自己太過格格不入了。
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在京市里當官,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最豪華、最氣派的,走到哪兒都有人點頭彎腰地奉承。
但現實就是要將他打入深谷底。
他憤懣、他煩躁,他卻又無可奈何。
直到他遇到裴馥蘭。
裴馥蘭說她家裡的背景很大,所以就算是下鄉也只是下到京市邊郊的他們村。
在那短短的半年時間裡,這位京市的官家女孩對他一見鍾情、繼而窮追不捨。
因為爹生病的關係,他偷偷挪用了公家財款,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件事還被公社主任給發現了。
裴馥蘭來的那天,他本來已經計劃好了,到公社主任家去下跪。
如果公社主任答應替他保守秘密,他就繼續賴活著。
如果公社主任不答應,那就來個魚死網破,反正大家都別想好。
說是這麼說,但他卻還是覺得非常憋屈,因為他覺得用自己的命換公社主任的命,虧了。
一個公社主任算什麼東西,能跟他這樣的大學生比嗎?
公社主任腿子出身,靠小時候讀了幾年小學學了點字,其他都是狗屁不通,那豆腐渣腦袋連帳都算不清楚。
不!他那那腦子裡裝的都是爛泥、大糞!
和這種人同歸於盡,對他自己來說,是一種掉價行為!
他一直下定不了決心,他把自己頭髮都揪得快禿了!
好在迷茫痛苦之中,裴馥蘭來了。
他不知道馥蘭具體是怎麼辦到的,反正公款上的虧空立馬就堵上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而公社主任見了他,決然不提他損公肥私的事,而是腆著臉給他遞煙,還說今後希望能夠仰仗他。
除此之外,裴馥蘭還不知從哪裡搜集來一堆備考資料,鼓勵他努力考華科大,說以後兩人可以在一起工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