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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8:12 作者: 寸心無疑
然而老頭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推門進去了。
不一會兒,老頭又出來了,手裡拿了一個蔫苦瓜,繞到屋旁破灶邊生火做飯。
屋裡還在鬧騰,女人的聲音更加慌亂:「雲嶺,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不出去了,不出去,媽媽會保護你的,拼了命也會保護你,你這樣是在往媽的心上扎刀子啊!」
金玲走到屋側,蹲下來遞給那老頭一盒洋火:「爺爺,用這個。」
這時,門開了,一個穿著粗布褂子、身材苗條,氣質溫婉的女人被一雙手推了出來。
那雙手修長慘白,鬼爪一般,一點血色都沒有。
女人被推在地後,手的主人也現了出來。
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
那男孩沒走幾步,趔趔趄趄地也摔在了地上。
金玲在見到那男孩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造孽呀,把這麼個面相慘白、氣質乖戾的美人胚子送到她面前,卻是個未成年的?
人幹事?
只見那男孩一張青澀的臉毫無血色,瓷做的一般。那雙大眼睛,那比駱駝還長的睫毛,因為沾了淚水碎鑽一般。
此時他一雙腿在地上,動一下都萬分吃力似的,明明該像是被打斷了腿的狗,渾身卻仍可感覺到一種與眾不同的貴氣。
他的膝蓋此時已經跌破,血從皮下滲出,沾染了地上的泥土,看起來觸目驚心。
一般的孩子就算再大大咧咧也會呼一聲痛,或者去摸一下那塊兒,但這男孩,卻玩也似的趴在地上,微微歪頭看流血的地方,眸中精光閃爍,甚至嘴角帶上了一絲愉悅至極的微笑。
他就像是在欣賞什麼藝術品似的欣賞他的傷口!
書里沒說男配這麼好看這麼瘋,金玲有些訝異。
她沒有過去扶,但那男孩似是終於看到了她,用那雙因為臉瘦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即臉上變回了那種無所謂的冷笑。
這獨特的氣場倒是讓金玲起了興趣。想到這位應該就是老頭的孫子,她先是幫老頭生好火,然後起身,準備走上前去把這小漂亮和他媽扶起來。
這時,一個穿著花布衫的婦女走到這邊來。
她手裡磕著一小撮瓜子,每磕一個,就把那瓜子皮往地上趴著的母子身上一擲。
比別家婦人豐潤些的身子晃一晃,笑得酥酥媚媚的:「喲,戲台又開唱啦?小殘廢又開始哭喪啦?」
說著把穿著黑色布鞋的右腳往那男孩手指上一踩。
男孩的手因長期營養不良而有些水腫,被這麼一踩,皮就破了,一絲血水流了出來。
連金玲都被那血水刺痛了眼睛,但男孩卻笑了。
他奮力仰著頭,嘴角綻開大大的笑顏,卻用一雙淬了毒般的眼睛看著那婦人,整個人就像是一條昂首吐著信子的毒.蛇。
他媽見狀,直接昏死過去了。
那婦人見大的昏了,更是肆無忌憚,把腳一碾。
男孩乾脆笑出了聲。
「什麼怪物!」
女人厭惡地皺了皺眉,一腳把那男孩踹得直接在地上翻了個身。
金玲乾脆不動身了,問那把苦瓜掰碎下鍋準備水煮苦瓜的老頭:「爺爺,雲嶺哥哥又挨打了,你不去救他?」
那老人趕忙拉了她一下,隨即目光四處掃了一下,湊在她耳邊輕輕道:「你是好孩子,以後別到這來了。」
頓了頓又說:「是我連累了坐嶺這孩子,可要是我現在出手,我自己倒是沒關係,什麼批.斗也嘗過了,但云嶺和他媽的處境會比現在更差。」
金玲有些動容。
這個年代被定位為罪人的人,誰沾誰倒霉。但要說犯了多大罪,也是不好說的。
這位肖政就是劉紅朝的救命恩人。
昔日的大人物這時已然比要飯的都要卑微了。
但這人卻是金玲一直敬佩的人。
雖然他只是個紙片人。
金玲的其實是有點雙重人格的。
她父母都算是國家幹部,家風就是正統又赤誠的精忠報國風。
金玲從小聽那些偉大的往事長大,其實也是非常熱忱愛國的。
但她的父母對她太嚴苛了,屬於精神上往死里打壓,實際卻連陪伴都沒有的。
所以金玲才會養成這種有些茶的性格,因為父母的壓迫,她必須用計,必須鬼話連篇,從而得到呼吸的空間。
小時候,金玲實在受不了了,便離家出走。
卻在外地遭遇了一場大地震。
那時候她被埋在建築物殘骸下,以為自己快死了。
卻碰到了一個軍人。
那軍人把她拉出來,自己卻被永遠地埋了進去。
從此金玲就特別愛找軍旅、抗戰這樣題材的書和資料看。
而這位名叫肖政的紙片人是唯一一位她在言情小說里發現的英雄。
抗戰時期,這位乾的是家國大業,救的人數不清。
就算後來被關進牛棚了,還救了村里十幾個因爬山差點摔死的小孩。
十幾個!
除了原身,都是平日裡欺負過他、斗過他的人!
金玲覺得換作是她,她做不到。
好在因為這事,這個村對待他的態度特別寬和,除了正常□□,從來不私下打壓。
除了這個閒得蛋疼的老婦女!
金玲眸色暗了暗,把包袱解下來給肖政:「爺爺,幫我看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