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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3:36 作者: 夜蔓
    早上,蕭乙看著她忙前忙後的打包,她愣愣地站在那裡,嘴裡一片苦澀,終於還是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帶著樂樂能搬去哪?要走我走。」

    孟夏縮回手,眼睛定定的落在行李上,「不用了,我打算去雲南。」

    「雲南----」蕭乙嘴角一瑟,「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那時候你昏迷在重症室,穆澤出現,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可我知道也只有他能幫你。」

    孟夏搖搖頭,「乙乙,你別說,我只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我和他終究是不可能的了。」

    手機突兀的響起來打破了兩人的交談,孟夏覺得眼皮突然一跳,連忙接通抓起電話放在耳邊,「餵----」

    ……

    「我立刻就去,謝謝你。」

    蕭乙見她的臉色一瞬間煞白煞白的,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孟夏咬了咬唇,想了想還是告訴她,「我爸爸心臟病發作剛剛被緊急送到醫院去了。」說完她拿起包匆匆向門口走去,「樂樂就麻煩你照看一下。」

    蕭乙腳步倏地一晃,嘴角浮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孟夏趕到醫院的時候,孟之行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中,手術室門外站著兩名獄警工作人員,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盯著那扇門,掌心一片濡濕。

    漫長的等待之後,孟之行終於從裡面被推出來了,她連忙站起來,雙腿像被萬隻螞蟻啃噬過一般麻麻的,忍著那種鑽心的酸麻,她走過去,「醫生,我父親怎麼樣了?「

    「心臟搭橋手術很成功,好好調養。」

    孟夏終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看著孟之行毫無血氣的臉色,她的目光中帶著不忍和痛心,「謝謝您了。」

    看著父親被推進病房,她心裡突然湧起了一個念頭「保外就醫」,也許可以也是一個轉機。她倉皇的向走廊盡頭走去,淺淺的光芒從空曠的盡頭灑進來,走廊的盡頭不知何時有一個人站在那兒,背影是那般的熟悉。

    她緊鎖著眉,走進了,她慢慢的看清了來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透著不可思議。

    徐易風一襲黑色西裝,英氣逼人,他定定的站在那兒,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孟夏的身上。

    孟夏咽了咽喉嚨,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步子急迫地越過他,對於他的出現,她心裡確實有些訝然,可那又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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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夏----」徐易風念著她的名字,突然間覺得有點兒變了味。

    孟夏的腳步一滯,纖弱的雙肩微微一顫,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那一聲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叫喊,平靜的似沉寂多年的湖水,沒有厭棄,沒有不耐,甚至恍惚地帶著她一直渴望的愛意,可此刻她卻感到說不出心酸,苦澀。

    陽光穿過玻璃點點灑進來,她愣愣的看著腳面上那長長的影子,此時此刻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走廊上想起了腳步聲,徐易風走到她面前,「孟叔----」

    孟夏手一緊,驀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雙眼了一瞬間有些了怒意,整個人呈現著一副防備的狀態,「你又想做什麼?我爸都這樣了你還要報復什麼?」

    徐易風瞬間沉下臉,盯著她,過了一瞬,他幽幽的吐出一句話,「真是不識好歹的小東西。」

    孟夏有些錯亂,心突然快速地跳動一下,這樣的徐易風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大概是精神高度緊張,這會子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親戚似乎又錯亂了。她低著頭,沒有再看向他,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向前走去。

    徐易風看著她一臉疲憊的樣子,細想到昨天的事,也沒有和她較真下去。他知道這丫頭現在渾身是刺,你稍微一靠近,她立馬就警覺。

    他轉身朝著心臟科的方向走去。

    幾位心臟科的專家把孟之行的病情詳細和他說了一通,他微微斂眉,孟之行積壓了幾年的病,到底有些拖不住了。他又想到孟夏剛剛在手術室的樣子,楚楚可憐,仿佛被丟棄的孩子。那丫頭到底心軟,就算當年孟之行和孟瀟一起算計了她,就算再委屈她還是放下了,孟之行到底是她的父親。可如羅川所說他不同了?

    「徐少,孟之行這個情況,保外就醫也是合情合理的。」

    徐易風抿抿嘴角,思索了半晌,站起身,「有什麼情況通知我。」他留下這句話匆匆轉身。

    孟夏剛一踏出樓道,就感到身體突然一片濡濕,額角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下來。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她哀嘆了一聲,對面有家便利店,硬著頭皮向前走。

    「媽媽,你快點啊。」一個軟軟的童聲叫著。

    孟夏猛地抬頭,那孩子在她正前方背對著馬路,大概六七歲的樣子,額角還貼著一塊紗布,門牙都沒有,衝著孟夏身後的人笑著,笑起來很可愛。

    孟夏扯扯嘴角,突然間臉色煞白煞白的。

    小男孩只顧著看著後方,卻完全沒有注意後面。

    孟夏來不及思考,本能的就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他,滾在地上。

    一切發生的那樣快。

    幸運的是,司機最後及時擦車。

    她和孩子只有一點點擦傷。

    徐易風剛剛倒車出來,遠遠的就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僵在那裡突然有種窒息的疼痛感。他真實感到那種想要伸手卻什麼也抓不到的恐懼。

    年輕媽媽衝過來,惶恐地抱起了自己的孩子,上下打量,「有沒有摔倒哪?頭暈不暈?」

    孟夏坐在地上,手撐在地上,一陣灼痛。耳朵一陣嗡鳴,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她看著和自己只差分毫的車子,眼前不停地晃動著那年的車禍的場面,身心跟著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如果那年能有人拉她一把,也許……

    司機慌張地下車,一臉的晦氣,「怎麼回事,沒長眼睛啊!」

    年輕媽媽回過神的時候,一邊扶她,一邊向孟夏道謝,「謝謝你了,謝謝。你有沒有事?」

    孟夏的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勉強扯著笑。她還沒有完全起身,就看到那個人滿臉的怒氣,腳步甚至帶著幾分慌亂。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著她,那雙眼的情緒,孟夏不解。

    「你想死嗎?!你不要命了!」憤怒的咒罵,他的下頷繃得緊緊,可她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

    年輕媽媽睜大著眼睛,惶恐的看著徐易風。

    一旁的司機不耐心了,「哎,你有沒有事?沒事趕緊走開。」

    徐易風緊緊的盯著孟夏,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司機被他的狠勁嚇住了,憋著氣沒敢發,氣哄哄的走了。徐易風手一伸,一把扯起孟夏,他的力氣太大,孟夏只覺得手腕好像要斷了一般,讓她直抽氣,嘴角都被咬出了血。

    「血----」那個年輕媽媽突然驚呼一身,徐易風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孟夏剛剛的位置印下了幾塊血跡。

    徐易風暼過臉,目光停在孟夏的褲子上,果然那裡已經染了一片手掌大小。

    「小姐,我陪你進去看看吧,醫藥費我來出。」年輕媽媽惴惴不安,她看著孟夏的樣子,擔心會不會是懷孕了,這要是撞了可不好。

    孟夏看著她緊張,可耳邊什麼也聽不見,忙說道,「我沒事。孩子也嚇壞了,你趕緊帶著他回去吧。」

    說話間,徐易風不知何時脫下自己的外套,往孟夏身上一罩,「我的耐心有限,孟夏,上去。」

    孟夏呼了一口氣,歪過頭,扯扯嘴角,「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然後,她看到徐易風的表情,遲疑到震驚,一貫運籌帷幄的他瞬間也踟躕無措了,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心口驀地被扎了一下。他的眼神一暗,孟夏感覺到他握著她的手慢慢地鬆開。

    她隨之一點一點地抽開手,只是一瞬,他又重新握住她,然後拉著她向前走去。

    孟夏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徐易風這個人,她坐在病床上,床頭是護士剛剛送來的乾淨的衣服、一包小翅膀,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紅糖水,她怔怔的看著,濕潤的熱氣冉冉升起,她的眼前卻蒙上了一片迷霧。

    徐易風進來的時候,她正看著紅糖水出神,削瘦的側臉,沒有一絲神采。醫生拿著片子緊隨其後,「孟小姐的手腕沒有傷到筋骨,只是輕微的扭傷,這幾天好好休養沒多大事,不過手不能受重力。」

    孟夏眼睛裡微微的濡濕,她趕緊眨了眨眼,兀自的低著頭。

    病房裡漸漸冷卻下來,不知何時只剩下徐易風和她。徐易風端坐在一邊,靜默了許久,才說道,「一會兒有專家來給你會診,你的耳朵----」說完見她無動於衷,他定了定,從一旁拿出手機,專注的打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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