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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3:01 作者: 三水小草
什麼稚嫩與年輕都是表象,她的身體有一隻狡詐到了極點的孤狼,永遠盯著它的敵人,隨時等著給對方致命一擊。
可是黃武德不這麼認為,無論在當時還是之後廖雲卿如何提醒他,他都把桑杉簡單地歸類為一個靠著潛規則上位的女人,那雙眼睛永遠看著自己敵人的胸口而不是腦子,如今想來,也難怪他會被乾淨利落地掃地出門了。
黃武德是狂妄自大,廖雲卿自己也一樣。他們都太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所以一條路走到黑,在終點摔了個頭破血流。
現在,桑杉主動問她要不要報復,廖雲卿當然心動不已,她知道如果桑杉出手,黃武德一定會下場難看。可是,桑杉幫她的目的,她想不出來。
因為了解桑杉,所以她即使已經落到了這個境地,即使恨不得生啖了黃武德的血與肉,心中依然有著隱隱的畏懼。
「那個【嗶----】搞得我現在要什麼沒什麼,就只剩一輛車還停在酒吧外面,付不起你幫我的佣金。」
聽著廖雲卿的話,年輕的女人從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紙盒,裡面有一個細長口的玻璃花瓶,還有一把小剪刀。
「洋桔梗,得把花枝的末端剪成斜四十五度,還要摘掉葉子……」
「你在幹嘛?」
桑杉擺弄著花,動作仔細又利落,仿佛並不是身在病房,而是某個花房。
也許在別人的眼裡這一幕頗為賞心悅目,可是問題得不到回答的廖雲卿卻覺得桑杉的心裡一定正在咕嘟咕嘟地冒壞水兒。
「你入行九年多了吧。」
用手指輕輕調弄著花的形狀,桑杉淡淡地說。
「算上實習的話快十年了。」
「從一入行就干公關是麼?」
「以前也叫外聯,反正這一行名字都是越叫越洋氣,事兒幹得越來越不是人事兒。」
廖雲卿突然靈光一閃:「你是要我替你做什麼?」
「星華影視、百玉傳媒、騰飛娛樂、金湖娛樂……我想查清楚這些公司的人事變動情況,你這個入行快十年的老公關應該能做到吧。」
這些名字落在廖雲卿的耳朵里都熟悉也陌生。金湖娛樂現在還苟延殘喘,騰飛娛樂早就在兩年前宣布破產解散,徹底消失在娛樂圈的浪cháo中,百玉傳媒五年前被另一家公司兼併……至於星華影視……
廖雲卿覺得這個名字自己絕對聽過,可是卻沒有多少印象了。
「你把這些公司查清楚了,我就幫你能讓黃武德的工作室大出血一次,要是資料讓我滿意,我一高興還能附贈點什麼。」
洋桔梗明明是沒有什麼香氣的,年輕的女人輕嗅了一下,臉上卻露出了十分甜美的笑容。
仿佛這朵花無比芬芳,帶著讓人迷醉的氣息。
緩緩睜開眼睛,桑杉的眼睛裡仍然帶著笑意,廖雲卿在這雙眼睛裡再次看見了自己。
「你知道的,雖然……我經常說一些別人不相信的話,但是我要做到的事情從來不會做不到的。」
「就這麼簡單?只要我幫你查一些老資料,我就能看著黃武德倒霉?。」
廖雲卿靠坐在床頭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桑杉對她提出了交易,她倒反而安心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無緣無故的示好,有交易和談判,才是讓她放心的
合作模式。
把花一枝一枝地插進花瓶里,桑杉的臉上是難得的愉悅:「是的,你出手,我在後面幫忙,讓他倒霉一次。你要是覺得這樣就滿足了,自然可以收手不干,我們的交易就算結束了。」
那之後呢?仇恨會消解麼?渣男會身敗名裂麼?被拋棄的人會就此收手麼?
滿足兩個字,有那麼容易麼?
女人輕輕挑了一下眉毛,仿佛在眼前層層疊疊的花瓣里已經看見了答案。
廖雲卿答應了,她想不出自己有不答應的理由。
「那現在你先好好當個養病的、被拋棄的黃臉婆,好了之後就先離開京城吧。」
目送著桑杉步履輕快地離開病房,廖雲卿轉頭看看嬌軟的桔梗花,又掏出了手機。
「黃武德你【嗶----】」
「你瘋夠了沒有!廖雲卿,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要是再胡鬧,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兒子!」
「你是人麼你?你騙了我的錢,騙了我半輩子,現在拿孩子來威脅我,我告訴你黃武德,我手上可有你出軌的證據,法院不會把孩子判給你的!」
電話另一頭男人在冷笑:「法院會把孩子判給三年都沒有正式工作的廢物?你說我出軌,我還說你酗酒和賭博呢!要麼你老老實實回來,我當一切沒發生,要麼你就滾得遠遠的,什麼都別想要!」
……
惡狠狠地掛掉電話,廖雲卿癱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這個電話,她打的時候多少有做戲的成分,讓黃武德聽到她的憤怒,自然也聽到了她的無助。只有無能為力的人,才會通過嚎叫的方式來宣洩痛苦。可是越說,她感受到的痛苦就越發真切,對黃武德的憤怒也越來越膨脹。
「為了不值得的男人弄得自己沒腦子、沒錢、沒朋友……」桑杉刻薄的話在她耳邊迴響,她尖叫了一聲,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旁邊病床的病人做完了治療回來,看見自己的「病友」又在發瘋,對扶著自己的親屬搖搖頭。
這是個可憐人。
第52章 對飲
把繁瑣的工作扔給了廖雲卿,桑杉心情很好,提前回到家,她看見一束淡綠色的重瓣桔梗插在花瓶里,造型非常……奔放。
「這是你讓花店送來的花吧?我回來的時候剛好碰上了。」
男人似乎也剛從健身房回來洗了個澡,身上穿著白色的背心和寬鬆的灰色短褲,水滴從他的頭上一點點往下,划過光潔的額頭、整齊的鬢角,然後順著精緻的下頜線流過脖子,穿過鎖骨,最終隱沒在胸肌邊緣,成了白背心的一道鑲邊。
桑杉扶著下巴靜靜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看得肖景深十分不自在。
「怎麼了?」
「廖雲卿說你是老薩摩耶,我突然覺得她說得還挺有道理,好皮相、愛笑、特別白……」
不知道是不是洗完澡之後血液流速加快的,肖景深用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發熱的耳朵。
「最重要的是……」女人走到花瓶旁邊,用手粘著一朵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洋桔梗,「這花讓狗啃,都比你弄得強。」
肖景深:……
w先生剛好打了個哈欠,仿佛是一個大大的嘲笑。
「好吧,既然被你看穿了我就承認了。我原是峨嵋山一薩摩耶修成了仙仙,都只為思凡把山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能做飯能擦地……鬼故事裡的狐狸精好像都沒有我這個薩摩耶能幹啊。」
桑杉輕輕挑了一下眉毛,用淡綠色的洋桔梗輕輕擦過自己的唇邊:
「嗯?你很能幹麼?我還真不太清楚。」
從耳朵上挪去擦頭髮的那塊毛巾悄悄回來再次捂住了耳朵。
桑杉抬眸看著肖景深轉身回了自己房間,拿起了一邊的剪子重新修剪花瓶里的花枝。
葉子倒是去得很乾淨,女人仿佛能想到肖景深像是擇芹菜葉子一樣地清理花葉,薄薄的唇角淺淺勾了一下。
晚飯肖景深本來想給桑杉做冬瓜排骨湯,再炒一個青菜,桑杉卻突然說今天想喝點酒。
男人站在冰箱旁邊思考了一下,把今天晚餐的冬瓜排骨湯換成了炸排骨,冬瓜用來炒蝦仁,再拌一個果仁菠菜,至於他自己,早上煮好的雞胸肉拿出來加煮雞蛋拌個沙拉就夠了。
排骨買的是極好的肋排,肖景深動作利落地把整條肋排洗淨擦乾,放在了案板上。
自從他來到了桑杉家,原本空蕩蕩的廚房是越來越滿了,光是菜刀就多了好幾把。現在肖景深用來切肉的老鋼刀還是他陪他外公逛夜市的時候從地攤上買來的,雖說樣子不如那些動輒幾百上千的進口貨好看,似乎也跟桑杉這個現代化的裝修風格的廚房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肖景深握著它厚實的木柄就覺著這把刀格外趁手。
手起刀落,肋排從長條變成了整整齊齊的麻將塊兒,骨頭剛好都在中間的位置,兩邊各是差不多厚實的白膜貼紅肉。蔥薑片、鹽、料酒、醬油依次倒進裝排骨的碗裡,沿著一個方向拌勻上色,然後放在一邊。
冬瓜買的是超市里那種切成了厚片賣的大冬瓜,拿在手裡有點像個輪子。把「輪子」剁了一半兒下來去芯去皮,然後切成半厘米厚的片兒,為了裝盤好看,肖景深把冬瓜片都切成了規整的菱形。蝦仁兒其實是可以說是從貓嘴裡挪過來的,肖景深本想用這些蝦做成零食給w先生吃,現在有桑杉插隊了,他自然見人忘貓。去頭去殼去蝦線,青色的大蝦變成了碗裡剔透可愛的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