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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3:01 作者: 三水小草
    桑杉躲閃不及又被揉了個正著,臉上終於有了個嫌棄的小表情。

    「可是吧,好東西咱們得用在正地方,對吧,就像你聰明的腦子,就像我這張臉。」摸一摸自己的臉,肖景深繼續問道:「不然,你說我這麼帥,為什麼不靠當小白臉賺錢呢?」

    「當明星……不就是個給一群人當小白臉兒麼?」桑杉抬起頭,很認真地說。

    大男孩兒又撓撓自己的頭髮說:「好像有點道理……不對,我是要當演員,將來演好看的電視電影,這叫服務大眾,跟我家老爺子似的。要是聽你這麼說,他一準兒得打我。」

    沒錯,桑杉犯錯打肖景深,這是景老爺子的傳統了。

    女孩兒又沉默了下來,兩個人走到校門口,肖景深抬手要招一輛計程車,現在已經放學一個小時了,再走半個小時回家,他爺爺和她姑姑都是要著急的。

    「有什麼用呢?長個聰明的腦袋,卻什麼都做不了。」

    路燈照在桑杉的臉上,睫毛投下的影子像是一對在休憩的黑色蝴蝶。

    肖景深放棄了打車,拽著桑杉的手臂往家的方向走去。

    桑杉任由他引領著,從一個路燈下走到另一個路燈下。

    「我也很著急啊。」走了幾分鐘,男孩兒突然停下來,從書包里掏出了一條灰色的圍巾,胡亂給桑杉圍上,「我長得這麼帥,又會演戲,還要在學校里念書,不能出去當演員。你聰明是一輩子的事兒,我帥卻不知道還能帥多久,我比你更著急啊。」

    寬寬的圍巾包住了桑杉的腦袋,也弄亂了她的頭髮,一撮亂發支棱在女孩兒的額前,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被風吹傻了的小麻雀。

    站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男孩兒笑著對她說:

    「可是我們得長大啊。」

    一棵幼苗憧憬著花果滿枝頭,一隻幼鳥嚮往著翱翔於天空,一朵花在等待著開放,一個遊樂場剛剛打下地基……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嚮往著能夠強大又美好,裝點這個他們還不熟悉的世界。首先,他們都要長大。

    「長大了就什麼都有了麼?」

    「不知道啊,先長長看吧,反正,我相信以後會比現在更好的。」肖景深看了桑杉一眼,回過頭去看著紅燈數秒。

    「我長大了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女孩兒吸了一下鼻子,夜風很冷,如果沒有這個圍巾,她怕是已經打哆嗦了。

    綠燈亮了,肖景深攬過她的肩膀往前走。

    第50章 潑婦

    「你只是現在不知道該幹什麼,將來多走走多看看,肯定就知道了。要是實在不行,你就給哥來當經紀人算了,天天跟我一塊兒賺錢,我負責賺,你負責數……你不是腦子好用麼?」

    「不要,聽起來好蠢。」肖景深不用看,光聽就能聽出來,他的小黃毛兒終於笑了。

    「小黃毛兒,我是在幫你想辦法,你居然還嫌棄我……」

    走過一個拐角,就是他們所住的小區了。在路燈照不到的死角,桑杉突然扯了一下肖景深的袖子。

    他回頭,一個淺淺的吻印在了他的臉頰上。

    「我最近總是給你惹麻煩,這是事後補償。」

    女孩兒輕輕地對他說。

    小小的臉隱藏在灰色的圍巾里,額前的一縷亂發仿佛害羞了似的,在風裡輕輕顫抖著。

    那應該是晚秋時節,因為地上有很多的落葉,踩在上面會有沙沙的聲音,伴著他怦然而起的心跳聲,總是偷偷迴蕩在他的回憶里。

    第二天一早,肖景深紅著臉抱著一堆東西進了衛生間,給這段記憶留下了一個粉紅色的尾音。

    突然響起的電話讓男人從回憶中驚醒,他還沒想好怎麼報喜,桑杉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我已經收到消息了,恭喜你拿到了謝安這個角色。」

    女人聽起來很冷靜,肖景深的臉上還沒來得及展露笑容,就被她接下來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你先回家吧,我要去處理一點事……」

    肖景深聽見桑杉摁下了汽車喇叭。

    「什麼事?很著急麼?」即使是堵車的時候,也極少見到桑杉這麼急躁的行為。

    是的,鳴笛這事兒,對現在的桑杉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情緒外泄了。

    女人猶豫了一下,慢慢地說:「我有個……嗯……認識的人,現在在醫院,我得去給她交錢。我現在在二環路的高架上。」想要棄車下橋都不行。

    「那個人在哪個醫院?我替你去送錢吧。」

    桑杉愣了一下,顯然是在斟酌這個事情的可行性。

    「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把事情辦好的。」男人沉沉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桑杉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幾下,還是把那個人的信息給了肖景深。

    那家醫院離男人現在所在的地方並不遠,肖景深坐了七站地鐵,中間換乘了一次,又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到了。

    各項費用加起來比肖景深想得要少,遠遠少於桑杉用手機轉給他的數額。

    拿著幾張單據到了科室,肖景深突然聽見一聲大喊:

    「滾犢子!老娘沒自殺!」

    顯然,隨著社會多樣化的發展,醫院裡病人的多樣性也遠超普通人的預期。

    男人找到了護士出示了自己的繳費單,還沒忘了問一句:「廖雲卿女士是哪一位?」

    順著護士的指引,肖景深看著一個穿著病號服掛著點滴臉上還有隔夜濃妝的女人。

    「我保持安靜?我保持什麼安靜?這孫子到處說我自殺!說我為了他自殺!我【嗶】他家祖宗十八代。」

    看來桑杉的交友圈複雜程度,似乎也遠超肖景深的預期。

    「飲酒過量導致胃出血,我們已經進行了初步的檢查和治療,情況還是比較輕微的,可是如果廖女士一直持續這種亢奮的狀態,考慮到她的身體和精神情況,我們可能要對她進行鎮靜治療。」醫生對肖景深說明了一下廖雲卿這個人的情況。

    「哦,好,我會努力配合你們工作的。」

    廖雲卿惡狠狠地扣上了自己的手機,抬頭,看見一個容貌俊逸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床邊。

    「你誰呀?」

    「你好,我是桑杉的男朋友,我叫肖景深。」男人禮貌地笑了一下。

    廖雲卿上下打量了一通,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是那個傢伙不知道從哪個旮旯里弄出來捧的野男人,我還以為她好小狼狗那一口呢,原來真正喜歡的是老薩摩。」

    肖景深:……

    「怎麼?她是來看我笑話,順便還得遛狗?我告訴你,我廖雲卿這輩子就算窮到要飯,我也不能讓她看我的笑話!」

    「聽說你身體不適,她就讓我來替你把醫院裡的錢交了。」

    廖雲卿盯著那張人鬼不分的臉瞪著肖景深:「她替我交錢?嘎?那她不得把我整個兒賣了好還債?!」

    肖景深禮貌而不尷尬地笑了笑,基於他對桑杉的了解,廖雲卿所說的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的。顯然,廖雲卿並不是他之前以為的桑杉的朋友,關係甚至比陌生人差一些……好吧,是差很多了。

    「別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問過醫生了,你這幾天要禁食,不然我也可以給你買點水果什麼的,你現在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哎喲,還真是條聽話的薩摩,這可比那些小狼狗好多了,他們啊光知道被人照顧,從人兜里掏錢,可從不會照顧別人。」

    女人咂了咂嘴,打了個嗝,肖景深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穢氣。

    「不過麼,不管怎麼說,都比白眼兒狼要強。用得著的時候對人甜言蜜語,用不著了就掃地出門……」廖雲卿呵呵笑了兩聲,表情似乎是在看著一個大傻子的笑話。

    「工作四年,結婚四年……加起來我們在一起足足八年,有什麼用?他賺了錢就跟那些小明星眉來眼去的,我呢?在他眼裡還不如一條狗,狗搖搖尾巴有肉吃,我tm把骨頭搖爛了,在他眼裡也就是個垃圾。」

    廖雲卿又冷笑了一下,她抬起手看看自己手上插著的針頭,又看向肖景深:「我不能吃飯,能喝酒麼?」

    被她叫做「老薩摩耶」的男人笑眯眯地說:「不能。」

    「不能喝酒,不能吃飯,那我還能做什麼?等死麼?」

    「死之前,您恐怕得先把桑杉墊的醫藥費清了,不然,你剛剛不是說她能把你賣了麼?你要是死了,她為了要債估計也能鬧得你不得安寧。」

    「我【嗶】!你不是她包的麼?還敢在背後這麼說她?」廖雲卿又爆了一句粗口,神情倒是沒有剛剛那麼喪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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