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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3:01 作者: 三水小草
「我們快要候場了。」
女人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了一縷灰色的煙氣。
「一會兒結束了去吃小龍蝦?兩大份麻辣的,兩大份十三香的,要是你們得了獎就允許你們喝點酒。但是不能耽誤明天的訓練。」
她垂著眼皮笑著,語氣輕鬆至極。
我緊張,我怕輸,我怕上台之後所有人都尖叫著轟我們下去,我怕你和我們這麼長時間的付出都只是個笑話?可能這個比賽里充滿了黑幕,可能冠軍早就預定了……在這個圈子裡,也許「滿懷音樂夢想的一群年輕人」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
他想把這些話像是傾倒垃圾一樣地說出來,說給面前這個女人聽,在還有十幾分鐘就要上場的時候。
可是他現在說不出來了。
「輸了……」聲音在耳邊響起,震動了他極度敏感的神經,「又怎麼樣呢?少喝幾杯酒而已。」
不是啊,不是吃什麼的問題,我們已經到了背水一戰的時候了!男孩兒很清楚地知道,現在他們租用專業練歌房的錢都是這個女人自己掏的,她還能養他們五個人多久呢?也許這次失敗了,他們所有人就要放棄了……他腦子裡亂鬨鬨地想著,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從哪句話說起。
就在這個時候,他得到了一個冷冷的擁抱。
是的,冷的。
那天天氣很熱,女人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無袖上衣配著牛仔短褲,汗液的蒸發似乎帶走了她身體僅剩的熱度,讓那個擁抱帶著讓他銘記的清冷和柔軟,還有淡淡的香氣。
「那些多餘的事情是我這個經紀人該操心的,你好好唱歌,乖。」
這不是文子禹從桑杉這裡得到的第一個擁抱,卻是唯一一個僅給他的擁抱,不是平常給團隊裡的每個人的那種飽含鼓勵的擁抱,是只屬於他的,和那個黑夜裡寂靜一樣。
那天的比賽,他們成了冠軍,真正的一舉成名,說好的小龍蝦吃了,說好的酒也喝到了,滴酒不沾的女人並沒有破戒,表情冷靜地就像是早就預知了一切那樣。
之後,他們像是一群懵懂的山中人,真正縱身跳入了十丈紅塵。人們喜歡他們、崇拜他們,他們所到的地方永遠伴隨著尖叫和聲浪。
桑杉一直在旁邊守著他們,冷卻他們發熱的年輕頭腦,認真規劃著名他們的未來,像是一位最冷靜的導航者,引導著他們走向最光明的地方
那支煙,那條黑色靜默的通道,那個擁抱,還有女人低垂的眼角與微笑,都成了文子禹內心深處埋藏的秘密。
藏了好多年,終於釀成了一首歌,他想寫出來,將來唱給那個人聽。
「蚊子哥,姓馬的又找事兒了。」金聰突然打開房間的門對文子禹說道。
整個the king樂隊三年前從公寓搬到了這棟別墅,別墅配備了很棒的練歌房、遊戲室,院子有一個泳池,車庫裡還停著兩輛豪車----這幾年京城房價飛漲,這棟別墅自身的價值已經超過了三年前華天娛樂的固定資產總值。
馬向東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笑呵呵地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年輕人。
「木宇啊,你眼睛不好你應該早點跟公司打招呼麼,不要偷偷摸摸出去找醫生。現在的醫院啊,騙人的太多了……」
清瘦白皙的男孩兒沒說話,抬頭看向了樓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一場演唱會的時候我就跟公司提過木宇眼睛的事情了,第二場好了一點,後來又忘了……他眼睛發炎我在京城演唱會之前就提過了,結果你們只讓助理買了一點潤眼睛的藥水回來。馬哥,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去醫院的,您要是覺得我們去的醫院不好,下次早點帶我們去好點的醫院不就行了麼?」
從樓上緩步走下的年輕人仿佛生來就是讓人崇拜的,驕傲、矜貴,仿佛帶著露水的一支白芍藥。
看見他,馬向東的態度頓時變得謹慎了許多。
和寡言少語的木宇不同,身為the king隊長的文子禹並不是一個好招惹的角色,接掌the king的經濟事務幾個月來,馬向東就沒從他的手上討到什麼便宜。
「沒事兒,我就是來打聲招呼,那個……大家剛剛結束了巡迴演唱會,還可以多休息幾天,要是想出國度假也沒問題,跟公司說一下,公司就安排了。」
「這種小事,沒必要讓我們的經紀人單獨跑一趟。」
在the king隊長審視的目光里,the king的現任經紀人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屁股。
「既然你們都休息了,公司的意思是你們的社交媒體帳號可以先交給公司的專業部門接管,也省得那些瑣事打擾了你們休假的心情。」
文子禹還沒說什麼,一頭金髮的alex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小木魚的事情本來就是公司有問題,現在被網上那些人討論的是公司、是你這個經紀人,跟我們這些只會唱歌的歌手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管制我們的社交帳號?!」
第35章 冷飲
「馬哥,公司在這種時候的這種做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公司也開始防著我們了?」文子禹是一群人中表情最冷靜的那一個,卻把問題直接捅向了更嚴重的方向。
馬向東連忙擺手說:「不是不是,公司怎麼可能……」心裡卻知道,這次自己的目的是不可能達成了。
幾分鐘後,馬向東走了,alex憤憤地踢了一腳沙發。
「公司越來越過分了!蚊子,我們什麼時候……」金髮男孩兒的話還沒說完,就挨了金聰一腳。
旁邊木宇悶悶地接口道:「我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蚊子哥,續約的時候,我們應該把條件要得更高一點。」
文子禹摁著木宇的後腦勺揉了揉他半長的黑髮,在面對桑杉的時候,他是個撒嬌的大男孩兒,可是面對他的這些兄弟們,他就得有個當大哥的樣子。
想要跟華天解約投奔桑杉,是他們這五個人共同的理想,但是現在,哪怕只有他們五個人在場的時候,這話也不能說出口。
「先忍忍,都會好的。」
五個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年輕男人,此時看起來竟然像是一群留守的兒童,孤單地守著他們的舊地,等待著那個舊人,在未來的某一天給他們新的開始。
肖家的清晨照例是吵吵鬧鬧的。
早起的肖老爺子拄著拐棍兒出門去遛鳥順便買了豆漿油條,肖景深嫌棄外面買的豆漿不好,說要給老爺子配個豆漿機。
「我喝碗豆漿你就給我配個豆漿機,你怎麼不去給我包兩畝田種豆子呢?」一大清早,老爺子就開始跟自己的外孫練起了調門。
肖景深氣笑了:「我說豆漿摻水,你就跟我說種豆子,我看你真是越老越不講理了。」
「我跟你用得著講理麼?我就愛喝這家豆漿,我就愛買豆漿喝,你愛喝不喝,你攔不著我喝!」
w先生翹著尾巴路過這一老一小長得還有些相似的兩腳獸,趴在了那個還緊閉的房間門口。
昨晚上想到桑杉開了大半天的車太累了,肖景深主動邀請w先生和他一起睡在了客房。
一夜沒見桑杉,顯然w先生是十分之想念了。
看著貓,肖景深停下了和他外公的爭論,大手從貓頭直接擼到貓尾,然後敏捷地躲過喵星人伸過來的利爪。
「咱們可不喝什麼破豆漿啊,小妮兒,你想吃德國進口的罐頭?還是美國進口的罐頭?」
頓時覺得自己人不如貓的老爺子氣哼哼地灌了一口豆漿,沒忍住,用手杖戳了一下肖景深的屁股:「就知道惹我生氣!」
蹲得不太穩的男人往前一撲,恰巧門又開了,開門的女人今天穿了一條豎紋半裙……裙角剛好成了肖景深視線的焦點。
「嘖,一大早就給我行跪拜禮?行了小深子,跟我說說今天早膳有什麼?」
結結實實地受了肖景深一拜,桑杉裙角一轉,從他邊上邁了過去。
「早安啊景爺爺,早安啊w先生。」
桑杉似乎心情極好,揉了揉w先生的肚子才去衛生間洗臉刷牙。
景老爺子哈哈大笑,肖景深站起來之後,他還湊過去拍著他的肩膀繼續笑。
「老話不是說麼,聽老婆話的都發財。你這麼跪了桑桑一下,說不定你馬上就要轉運了呢?」
橫了自己不著調的外公一眼,肖景深去了廚房。
「榨菜肉絲麵有人吃?」
「我買了豆漿油條,誰吃你的什麼面啊!」
「放蝦仁炒蛋的榨菜肉絲麵有人吃麼?」
愛吃蝦仁炒蛋的景外公:……
最終,那天的早飯景老爺子吃了一大碗的榨菜肉絲麵,面上面還放了不少蝦仁炒蛋,剩下的豆漿肖景深配著白水煮蛋自己全喝了,桑杉用油條蘸了榨菜肉絲麵的麵湯吃了兩根,還吃了幾筷子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