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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3:01 作者: 三水小草
「你摟著她往前走的是,注意這個機位,這個機位是主要用來拍你特寫的,你得注意走位知道麼。」
穿著雨披的副導演糙糙講了講戲,又指了指兩個年輕的女演員跟肖景深說:「她們兩個都沒什麼經驗,你多帶帶。」
肖景深撐著一個笑點了點頭。
被委託「照顧」的兩個女演員可不這麼想,尤其是演跟肖景深飾演的那個角色有「jian情」的那位。
在她看來,跟她合作的這個男演員雖然長相不錯,但是在娛樂圈裡混了這麼多年還不出頭,顯然是有問題的,至於是什麼問題?還用問麼,沒紅就是最大的問題。戲沒有演過多少,自以為知道很多所謂「黑暗面」的女演員立刻對他提高了警惕。
勉強對了兩邊台詞走了兩次位,肖景深就感覺到了兩個合作者對自己的牴觸,他輕輕咳了一聲,強打著精神站在了攝影機前面。
「等一下再拍,這個場景怎麼沒有贊助商的牌子?不是說了要掛上廣告麼?」
恰好在場的製片人在即將開拍的時候突然叫停了整個劇組。
某個牙膏的贊助商給這個劇組花了錢,所以,在這個民國風情的小路上,就生生出現了一個「xx潔牙」的木頭招牌,一會兒這場「捉jian」戲就發生在這個招牌的下面。
等場的時候,裹著大衣喝著熱水取暖的肖景深接到了一個電話。
「半小時後我接你去見形體教練。」
「我……咳,我現在不在家。」
「哦?你在哪?」
男人遲疑了一下才說:「我之前答應了串一部戲,現在在片場準備拍了……本來想提前跟你說的,現在因為主角檔期調整,我們這些配角就提前開始了。」
電話的那一頭沉默了一瞬,肖景深感到自己頭皮一陣發麻。
「沒事兒。」終於,女人慢慢悠悠地開口了,「我明天能見到你麼?」
「明天下午我應該是沒事兒,晚上之前能趕回劇組就行。」
「哦……那你先忙吧。」
桑杉掛了電話,肖景深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打電話的時候他覺得非常心虛,大概是錯覺吧?一定是錯覺吧!
另一邊,桑杉方向盤一打,把車停在了一邊的輔路上。
低頭翻找了一下手機電話簿,她迅速撥出了一個電話。
「喂,小宋,我是桑杉……幫個忙,給我查查你們京郊(影視城)那邊現在有幾個劇組。」
「四個?你知不知道哪個劇組現在主要拍配角的戲,明天還安排了夜場?」
「好,你先幫我弄一張你們那的車輛通行證,我一個半小時之後到,麻煩你了。」
勾起的唇角掛在桑杉的臉上,是今年最流行的口紅顏色,這個被各位美妝博主誇讚「溫柔知性」的豆沙色,此時顯得有些犀利甚至是兇殘。
黑色的轎車在駛到某個十字路口之後直接轉向開上了通往城外的高架。
又等了二十多分鐘,肖景深終於等到了工作人員再次叫他。
簌簌春雨里,他滿臉笑容地輕攬住自己身邊女演員的腰。
「哎呀,你要保持距離啊。」
女演員很不客氣地把他的掰得離自己遠了一點。
「好的,我會注意的。」
肖景深點點頭,細細的雨絲拍在他有些發熱的臉上,讓他的精神好了不少,聽見對方的稱得上無理的話他也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示,手臂重新放好,虛虛地懸在女孩子的腰邊,帶了一點病色的臉上依舊是一臉演戲所需的笑容。
對方態度太好,女演員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抬頭看一眼眉眼間不是很有精神的合作夥伴,她終究沒再說什麼。
這應該是很簡單的一場戲,男人擁著自己現在的心上人從某個店裡出來,還用手掌貼心地為對方遮雨,路對面的女人看見這一幕終於忍無可忍,衝上去給了男人一耳光。
既然說了「應該」,很顯然,那就必然會出「意外」。
第一次ng是因為肖景深的那個女伴笑得太僵硬。副導演直接目視肖景深,顯然已經把這個「新人」的戲不好歸咎到了肖景深這個「前輩」的身上。
「我會跟她再說說的。」
「行吧。」副導演拍了一下他的上臂,「身體不好也不能拖累大家進度,你早點兒拍完了也能早點休息。」
趁著導演調整機位的時候,感覺到熱cháo再次湧上頭的肖景深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對合作的女演員說:
「這場戲裡面你不用表現出多麼喜歡我,你只要想著這個手鐲就好了,它很漂亮,很昂貴……如果你不喜歡這個鐲子,你就想想雜誌上那些名牌,我……」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臉接著說:「你看我的時候,我的臉上都是那些名牌兒,正好呢,你又是個很拜金、很愛錢的角色。不用去揣摩怎麼表現喜歡我,你只要對我表現愛錢就夠了。」
愛錢?
女演員想像著自己是個面對著金主的小情兒,現在眼前放了一大堆的金銀珠寶。她試著笑了幾下,一開始還有點兒矜持,在肖景深鼓勵的目光下,笑容笑得越來越自然,勉強算是有了一點兒感覺。
第二遍拍的時候他們這邊二人組沒問題了,倒是那個跑來「捉jian」的穿著高跟鞋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身上倒是不見傷,那個演員只是喊疼,足足緩了半個多小時似乎都不見絲毫的緩解。
導演都快發火了,副導演見勢不妙特意去跟她說了幾句,那位依然一瘸一拐的女演員才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拍戲。
跑的動作太僵硬,重來。
打耳光的動作不對,不對,重來……
後來實在沒辦法,臨時找了個替身替那位受傷的女演員把跑過去的背影戲拍了才算是解決了一半的問題,剩下要拍攝的戲份,就是這位女演員痛打肖景深這個「渣男」了。
「借位抽你懂麼?你軟綿綿的幹什麼?讓你對空擺個動作你都不會?」
「導演,我是新人,不太懂什麼是借位唉。」年輕女演員揉著自己的手臂甜甜地說道。
「你能演就演,不能演就滾,這也不懂那也不懂,劇組花錢請你來是幹嘛的?」
導演很生氣,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了過去了,這麼簡單的一齣戲都沒拍完,這樣的低效讓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女演員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這時候倒不讓人覺得她的演技有她真正演戲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麼糟了。
製片人看看她,又看看副導演,那位副導演立刻心領神會把導演拉到了一邊,製片人也慢吞吞走過去,背著雙手,低著頭小聲地跟導演說話。
「我還以為她是副導演的關係戶呢,沒想到是和製片人……」
另一個女演員小聲嘀咕了一句,才想起來自己邊上還站著別人。
那個「別人」自然是得了感冒還在這樣的濕冷天氣里堅持拍戲的肖景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他只喝了兩次熱水,現在他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那些順著他的頭髮留下來的雨水滴進他的衣領里,讓他一會兒覺得氣悶不堪,一會兒又覺得雨水成了冰塊在從他發燙的肌膚上划過。
「唉?你還好麼?」
女演員覺得肖景深的狀態不太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還好。」
男人勉強笑了一下,趕緊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明天桑杉要帶他去見什麼形體教練,看見他這個樣子一定會生氣吧?晚上找個地方打一針明天就能好了。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汽車駛進了京郊影視城的門口。
第9章 可憐
「這段戲咱們就真打吧,反正女孩子們,手勁兒也不大,拍完了咱們晚上一塊出去搓一頓怎麼樣?」
副導演在那邊哄完了導演,又過來哄肖景深這個「小配角」。
暈的迷迷糊糊的男人點了點頭。
無論在鏡頭之外是多麼的昏沉,一聽見打板的聲音,肖景深立刻精神了起來,這是他在從業十幾年間練成的職業素養,畢竟作為一個「還債機器」,別說像是眼下這樣發燒了,身上打著石膏還要演戲的情況都出現過不止一次,大冬天跳冷河,烈日地里連續拍上幾個小時也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能熬過去的,就像過去的每次一樣。」這樣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肖景深迎來了第一個真正甩到他臉上的耳光。
他下意識有技巧的閃避讓這個耳光看起來兇狠但是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這場戲應該過了吧,垂著頭的他卻並沒有等來導演說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