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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52 作者: 女王不在家
    莫峰有點無奈:「我也不清楚,不過有些事qíng可能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要為他們的安全著想。」

    蘇箏轉首看向莫峰:「你覺得他們過得幸福嗎?」

    莫峰沒想到蘇箏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看了她一眼後,想了想說:「應該幸福的吧,家裡的人都寵著他們,他們幾乎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

    應該?

    蘇箏苦笑了下,無奈地望著莫峰:「莫峰,這些年來,你在部隊上的時間有多少,回家的時間又有多少,你陪著他們的時間又有多少?」

    她抬起頭,望進他的眼睛裡:「你對他們,又了解多少?」

    莫峰被問到語塞。

    是的,這些年來,他很多時候都在外面,基本上孩子都jiāo由母親照顧的。這對孩子的成長過程,他的確缺席了很多,以至於他自己都可以感覺到,即使驕縱如莫嫣然在自己面前都有些許的怯意的。

    蘇箏看著遠處暢快歡笑的那兩個孩子,她看到莫嫣然揮舞著小手大叫,看到莫競離也驚奇地東張西望,她的心開始有些抽痛。她垂下眸子,眼中說不出是自責還是怨怪,禁不住低喃道:「我寧願他們像普通的孩子那樣長大。」

    莫峰沉下了臉,他的確有愧疚,但他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可以來譴責他,但是這個女人不行。

    這個女人,並沒有這個資格。

    所以莫峰冷笑了下,吐出了質問的話語:「蘇箏,你覺得你有資格說什麼寧願他們如何嗎?」

    蘇箏抬頭望向莫峰,莫峰的眸子裡除了責備就是憤恨,於是一股濃濃的哀傷籠罩上她,她輕輕地承認:「不錯,我沒有資格。」

    莫峰覺得自己滿心的責備被她那句輕輕的話語,仿佛一下子澆滅了般,但他還是嘆了口氣問:「蘇箏,你覺得你又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對他們的不夠關心嗎?」

    蘇箏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她不需要說什麼,這麼多年來,如果說莫峰不夠盡父責,那蘇箏則是完全沒有盡過一點責任的。

    莫峰看她垂著頭,在夕陽下,她jīng致但哀傷的臉龐被染上了一層淡紅色,在這一刻,這個遊樂場的背景是多麼歡樂多麼喧囂,她的臉龐都是那麼極致的靜謐那麼極致的憂傷,讓他的胸臆間漸漸dàng起痛意。

    那種痛,多年來於深夜無人時驟然襲至,無人能解無藥可救,只能越來越痛,直到病入膏肓。

    莫峰狠了狠心,咬著牙繼續說:「蘇箏,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再次出現,但是你應該知道,十年前,你應該失去了關心他們的資格。」

    蘇箏的睫毛震動了下,輕輕扇動,抬起,逆著夕陽,直視著莫峰。

    莫峰扭過臉去,剛毅的臉上有著痛心:「蘇箏,我沒有辦法原諒你的。」

    他側耳,聽著遊樂場的風中,在這風聲中,他沒有聽到蘇箏的答案,所以他繼續補充:「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是我依然沒有辦法原諒你,因為你有苦衷,我更沒有辦法原諒你,你知道嗎?」他的聲音有痛斥,但更有說不出的倦意。

    蘇箏深吸了口氣,落寞地笑了,她笑著說:「莫峰,我知道。」

    她感到風在chuī起她的短髮,她望著遠處的夕陽,徐徐地說:「莫峰,我的錯誤,我已經付出了一世的代價。這一次,我已經不會在乎以前,我只想去做我自己最想做的事qíng。」

    莫峰聽到這話,再次轉過頭看向她,卻見她的眸子裡是清澈的堅定,仿佛是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決心。

    她淡淡地說:「莫峰,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但我要做的,一定會做到。」

    莫峰在這一刻沒有說話,他不願意去問,因為問了答案也許並不是自己所想的,所以他寧願不去問。

    他知道自己在縱容,其實從一開始,允許蘇箏的接近,這本來就是在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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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遊樂場往外走,蘇箏陪著莫嫣然去洗手間,走到中途莫嫣然忽然開頭問:「蘇阿姨,你是不是也想嫁給我爸爸啊?」

    蘇箏一怔,溫聲問她:「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莫嫣然撇撇嘴說:「這麼想很奇怪嗎?爸爸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想嫁給他呢!大家反正都是各有各的目的罷了!」

    蘇箏再次怔住,這個孩子,看似無心,說話卻總是讓她這個大人無言以對。

    小小的莫嫣然,竟然早就看透了莫峰身邊的女人的心?

    莫嫣然繼續補充說:「這些女人啊,他們喜歡我爸爸,想嫁給我爸爸,可是有時候又捉不到我爸爸,要知道爸爸總是很忙啊,根本沒空理她們啊,所以她們就整天圍繞著奶奶轉啊,轉著轉著,那心眼兒自然就動到了我和競離身上了。」

    蘇箏無奈地笑了:「嫣然很不喜歡嗎?」

    莫嫣然翻了個白眼:「那當然了,我當然討厭她們,她們就想著把爸爸搶走!」

    蘇箏想了下措辭,這次慢慢地說:「嫣然,她們並不是會把爸爸搶走的啊,無論誰嫁給你爸爸,你的爸爸還是你的,你不會因此少了什麼的。」

    莫嫣然卻很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我不信,我爸爸現在就很少管我們,將來要是有了一個女人和我們搶,那他哪裡時間理我們呢?到時候還不是更要把我們扔給奶奶管。」

    蘇箏怔住,莫峰這些年並沒有花太多jīng力在孩子身上,這她知道的,莫嫣然會這麼想也的確有原因的。

    莫嫣然抬頭審視著蘇箏,忽然直接問道:「蘇阿姨,你是不是也想嫁給我爸爸啊?」

    蘇箏聽到這問話,苦笑了下,看向莫嫣然,認真地回答:「嫣然,我不可能嫁給你們爸爸的。」

    莫嫣然有點不信:「那怎麼可能呢,你看你現在得到了很多女人都無法得到的機會呢!我看爸爸對你很好的,你怎麼不可能嫁給他呢?」

    蘇箏看著莫嫣然驚奇地睜大眼睛望著自己,那清澈的大眼裡分明是對自己的防備,於是想抬起頭輕撫下她的髮絲,但想了想還是放下,認真地對她說:「嫣然,有時候你看到的並不是事qíng的真相的。不過有些事你還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無論我和你爸爸是什麼關係,我都不可能嫁給你爸爸的,好不好?」

    莫嫣然聽得有點迷惑,但最後那句話她聽懂了,於是開心地伸出一根手指頭說:「好吧,你不嫁給我爸爸我就放心了,咱們可以拉手指頭嗎?」

    蘇箏看著莫嫣然伸出的那白玉般的小手指頭,不禁笑了,於是自己也伸出來,兩根手指頭,一大一小,輕輕勾住。

    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許反悔。

    11蘇箏的噩夢

    當蘇箏再次走進莫峰那個房間的時候,她發現桌子上的木雕已經不見了。

    那個木雕,是一個女人,撫著胸口,仰望著天際。

    蘇箏不知道那個女人在仰望什麼,但她知道那個木雕不見了,而在不見之前,那個木雕應該已經擺放在這個桌子上很久了。

    莫峰見蘇箏的目光落在桌子上,自然也想起了那裡原本應該擺放的一個木雕,他輕輕「咳」了下問:「你不去洗澡?」

    蘇箏望向莫峰,她覺得莫峰眸子裡有些不自在,於是笑了下,沒有說什麼直接去浴室了。

    上一世的蘇箏,總覺得莫峰太過冷硬,冷硬到讓人不敢靠近。

    這一世的蘇箏,以一個歷經滄桑的心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也許同樣可悲。

    也許沒有蘇箏靠近的那個莫峰,會和一個家世優越的女人訂婚,然後兩個人過著或幸福或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一起磕磕絆絆走過一輩子。

    可是蘇箏來了,蘇箏以一種高傲而又低下的姿態,重新來到他的身邊了。

    莫峰,你說你是沒有辦法原諒蘇箏的,那麼你想怎麼樣?你心裡,又想要怎麼樣的結局?

    這一晚,兩個人的體溫默默地溫暖著另一個人,但心卻仿佛隔了十萬八千里。她的心事他不會知道,他的心思她又如何去琢磨?

    當他在她體內釋放的時候,閉著眸子的她好像聽到了他喉嚨間一絲痛苦的呻吟,於是她睜開眼望向那個趴伏在自己胸口的男人,卻看到他也閉著眼睛,蹙著眉頭,似乎愉悅又似乎痛苦。

    這一夜,兩個人只做了一次,便誰也沒有說話,默默地各自占領了一半的chuáng,然後各自懷著心事睡去。

    睡到半夜時分,蘇箏做了噩夢,夢中自己盯著那染紅的木雕娃娃,眼前一片紅,她拼命地想掙扎著身子坐起,可是就是無法動彈分毫,於是只能再拼命掙扎,邊掙扎邊恐懼地想,原來之前的十年都是在做夢,其實她還是那個被撞倒在路邊無奈離世的蘇箏?

    這個世上哪裡會有再一次的機會,哪裡有什麼重生?

    於是想到這個,然後萬念俱灰,淚水潸然而下。

    正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耳邊有模糊而焦急的聲音在呼喚著她的名字,然後身體在被搖晃。

    她在這呼喚聲中慢慢睜開眼睛,眼前不是那種朦朧的紅,而是黑烏烏的,可是黑烏烏的中依然能看到一個男人焦急的臉龐。

    是莫峰,莫峰正搖著她的身子,焦急地喚著她的名字。

    莫峰見她睜開眼睛,摸了摸她汗濕的額頭說:「你怎麼了?」

    蘇箏在暗夜的朦朧中看那莫峰一臉的關切,又搖頭看了看周圍擺設,這才回想起一切,於是猛然醒悟自己這十年重生並不是夢,那擺脫不掉的紅色才是真正的夢。

    原來一切並不是假的,她還是可以彌補,去挽回的?

    於是這一瞬間,淚水再次涌下。

    莫峰看著她的先是惶恐後是哀傷的臉龐,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抹了抹她滑下的淚珠,低聲問:「你是做噩夢了嗎?」

    蘇箏卻忽然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於是倔qiáng地翻過身子,扭過臉去,這讓莫峰的手落了個空。

    莫峰的手,停頓在空中,他只感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微的涼意,這是被那個女人的淚水染濕的。

    他收回手,繼續躺倒在chuáng的一邊,聽著那個女人小心地掩蓋著自己的抽噎聲,然後感覺到她幾近無聲地擦掉了淚水,再然後chuáng的那一邊安靜了下來。

    莫峰覺得她應該沒有睡著,因為chuáng那邊是那麼安靜,連一般睡覺的人正常的喘息聲都沒有。

    他低嘆了聲,想說什麼,可是又覺得他們之間千言萬語也說不清楚。

    這個女人,十年之後再相見,他早已越來越不懂她了。

    不,也許十年前,他就不懂她,不然事qíng也不會發展到後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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