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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這個,真的可以佑他一生平安麼?

    ----呵,真好。

    伸夏的和風一過,轎輦里,寧止微微頷首將那一絲吹亂的髮絲挑開。於是沒有閒暇去看那些美麗的合歡花。不期然。轎外的紫袍少年緩步走過,宛若一陣清涼的風,待到男子抬眼之際,早已沒有了蹤影。

    隨著人群而上。雲七夜不由笑了笑。方才那轎輦的主人倒是奢華雍容。

    定是個大富大貴的人呢。漫不經心的想著,她微微加大了雙臂間的力道。抱著懷裡的罈子朝山上而去。

    而那隻轎輦里,寧止驀地失聲高喝,「停轎!!」

    不明所以,幾名轎夫被他突如其來的喝令驚得不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仍是抬著轎輦前行。「殿下?您……」

    「我說停轎!」眼見如此。寧止蹙眉。旋即逕自躍下了轎輦,大步朝山上奔去。身後。秦宜慌得緊追男子,「殿…公子,您等等我啊!」

    「啊呀!沒看見老娘有孩子嗎?!你還擠!」

    面上一紅,秦宜正欲道歉。不想那婦人說的是旁邊的漢子。冷哼,那漢子掐腰,「有孩子就了不起啊!又不是老子的。關我屁事!」

    「你!無恥!……」

    如此的耽擱,待到秦宜扭頭,哪裡還有寧止的蹤影?望不見盡頭的人群,寧止一路急奔而上,他排細著尋找了很久很久,像是想翻出個什麼奇蹟來。那樣多的女子,每一個他看著都會心驚肉跳,可是一個也不是。

    不甘心!

    方才,他分明聞到了她身上的好聞的氣息!

    ---- 雲七夜!

    山後,女子蹲身,良久後終是將懷裡的骨灰罈緩緩放進了早已挖好的冢內,小鳳兒,如你所願,我將你葬在這裡。往後,你便可以好好的睡去了…

    「施主,逝者已矣,生者當堅強自勉。您放心,鳳施主的靈魂定會得以安歇,沒有痛苦地去往來生。」

    聽著,雲七夜起身朝僧人一禮,「有勞住持大師了,素聞您佛法高深,那可否… 透露一些,有關於我兄長來生的歸宿?」

    ……她要第一個,遇見他。

    聞言,住持不由有了些羞愧,「說來慚愧,貧僧的佛法談何稱得上高深?當年… 哎,我算準了九殿下活不過三年前的冬日,可誰想,他仍是安在,倒是九皇子妃先行去了…如此,我倒是陰差陽錯,算準了他的妻子不姓雲。」

    是不姓雲,可似乎也不姓滄瀾。許是,人生往往如此,最後陪在身邊的。不一定是最愛的,但也許是最適合的。

    為鳳起上香,雲七夜良久後道。「其實大師不必太過掛懷。連聖人也會犯錯,何況您呢?更何況,與同門相較而言,您的佛理造詣已是高深。百尺竿頭,不若當成佛祖對您的考驗吧。」

    竟是被她的話說得豁然開朗,僧人沖女子雙手十合,「施主所言甚是,是貧僧執念了,竟是沒能參透出如此簡單的道理,慚愧……慚愧。」

    「大師言重了。」說著。雲七夜又望了望家裡的骨灰罈,神色漸進有些低沉,「大師,我日後許是會漂游不定,萬一哪一年我不能如期趕回。我兄長的貢品法事,便要勞您操辦了。」

    「那是自然。」曉得眼前的少年捐贈了許多的香火錢,僧人好心道,「施主,不若抽根簽吧?幸運些的話。日後萬事大吉。不幸的話,若是貧僧有能力,也可幫施主你化解了去。」

    不是很在意。雲七夜禮節性地笑了笑,已經有一名小沙彌將簽簡遞了過來,她旋即隨手抽出了一根簽……

    ----是好,是壞?

    待到她曉得簽的意思,她微微眯眼,唇色有些蒼白。罷了,反正怎麼過,都是一生。

    ----她已經,習慣了。

    出了後山,待到她和住持告別後,她旋即順著來時的路朝山下走去,卻不想有好些官府模樣的侍衛一路攔截搜查,「各位莫怕,最近世事有些不安。我們是奉九殿下之命檢查過往人群的,以防賊子混入其中作亂。」

    搜查?

    身子一僵,雲七夜不著痕跡地朝後退了退。她想要退回後山另闢蹊徑。

    卻不想驀地腳下一絆,險些摔倒在地。身後。始作俑者眯眼,戲謔的聲音乍起。「見本殿的人馬搜查,小公子你心慌了不成?」

    寧止!

    身子剎那僵硬。雲七夜只覺肩上的傷比哪次都痛,連帶著她的聲音也有些憋悶,「…沒有。殿下您多心了。」

    「是麼?那你轉過頭來。也好叫本殿看看你的神色。可否如你的心跳,那般的慌亂。」

    於是,那一刻。她只想著如何…逃避。

    113 包生孩子

    身後,眼見雲七夜半響也不轉過頭來,寧止眯眼,「莫不是你心虛,乃至不敢面對本殿?」

    豈止是心虛?她根本就是全身上下都在發虛!背對著寧止,雲七夜答得中肯,「殿下多心了,因我自幼生得奇醜無比,時常會嚇到好多人呢。故而我怕我這一轉身,會嚇到您呢。」

    ----他巴不得。

    挑眉,寧止忍不住朝雲七夜靠去,極為自然地停在了她的耳垂處,吐氣如蘭,「我有沒有多心,我自己最清楚。倒是你,呵…生得丑?能有多醜?本殿自問見識了不少的珍奇稀有,乃至這麼多年來幾乎沒有任何的人事可以叫我吃驚了。你的容貌……」

    意味深長,寧止挑釁似的吹了吹雲七夜的脖頸,不期然激得她的汗毛直豎,「你到底生得多醜?呵…我現在突然又有那麼點…好奇了。」

    明擺著在戲弄她!蹙眉,雲七夜卻又是強忍著不動,任由寧止越靠越近,幾乎是要貼上她的後背了,「殿下,我…… 」

    不容她說完,寧止便叫她毫無轉圜的餘地,字字逼人,「本殿的耐性有限,而且猜疑心很重,重到幾乎叫我懷疑你這么半天都不轉過來,是因為你在想著要如何逃跑。」

    一怔,雲七夜掩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握起,卻是沒有任何的力氣。她肩上的傷尚未康復,連帶著兩臂無力,自是不能動武。更甚者,對手是以陰險出名的寧止。想著,她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許是逃不掉了…

    「呵,殿下說笑了,小民轉過身去便是了。」說著,她神色自然地轉身,身後的男子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底,完美到一塵不染的羽冠錦袍,容顏俊邪,那雙漂亮的鳳眼裡還帶著一絲來不及掩去的震驚。

    兩相對視,雲七夜慌得低頭,嚇得不輕,「不想還是驚到殿下您了,小民有愧。我…… 我這就下山去,不會再出現在您的面前了!」

    說著,她轉身欲走,卻不提防寧止驀地拉住了她的衣袖,力道之大,任她怎也脫身不來。

    「嚇到了本殿,就想一走了之。哼,試問天底下哪有這般便宜的好事?

    。惱怒的低喝,寧止的手腕一轉,再次逼近。那樣近的距離,她根本躲閃不來,只能瞪著眼睛看著他,有那麼一瞬,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有沒有易容,要不然寧止怎會如此刁難她?

    「殿下,小民不過是生的貌丑了些,難不成也犯了王法?」

    「王法?」意味深長,寧止微微挑眉,出口的聲音帶著點陰涼,「本殿便是王法。」

    啞然無語,雲七夜恍惚覺得寧止便是那強搶民女的流氓惡霸,只差嘴角生著顆帶毛的痣,可以容他邊摸邊說,你就從了大爺吧!

    不由一個哆嗦,待到她回神,寧止竟是拉起她的手壓在了他的胸口上,觸手便是那樣快的頻率,好像有什麼東西便要跳出心口了。

    「摸到沒有?本殿的心…跳得很快呢。」

    ----如她一般。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緊緊地握著,她想要抽回來,卻又不小心扯到了肩頭上的傷,立時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疼吶…她的手顫抖得那樣厲害,寧止看得仔細,也感知得清楚。

    目光微轉,寧止看向女子的發,而後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脖頸,她的手……她站立時的姿態,她一眨眼時的模糊,他看的仔仔細細,認認真真。

    ----眼前的人,不管動作亦或者神態,分明是個清秀的小少年。合歡樹下,光影透過樹葉的fèng隙落下,溫潤了她臉上的清靈,那雙眼睛啊…

    忍不住地,寧止款款靠近了女子,卻又好像怕驚了她似的,一雙鳳眼一眨也不敢眨。這少年,好似一個流淌著合歡花香氣的斑瀾夢境,他怕眨一下,她便要消失。

    「殿下,小民的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

    「小民貌丑得叫您捨不得移開目光?」

    「是。」

    「……」

    「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氣,你這樣的相貌,也不怕把鏡子照出裂fèng來?」

    頗為驚訝,寧止深深地看了雲七夜一眼,直看得她全身發毛。

    「小民向來很少照鏡子。」

    「是嗎?」挺是同情,寧止眯眼,好心問道,「那你可知,你的唇生得如何模樣?」

    忍!

    「殿下說笑了,哪裡有人不知道自己的……誒?殿下,您的扇子掉了。」

    「哦?果然。」低頭,寧止看了看那把剛掉在地的扇子,彎腰撿起。而後,許是起的太猛,他竟是不小心地擦過了雲七夜的唇!

    看得仔細,一派人馬全都將兩顆眼珠子死死地定在寧止和雲七夜身上,場面靜寂到了一個極點!

    頭皮發麻,雲七夜狼狽地後退了幾步,唇瓣上還殘留著蘇麻的癢意,叫她微眯起了眼睛,不住的抿唇,想要抿去寧止殘留下的氣息。亦是眯眼,寧止伸手緩緩撫過自己的唇角,神情複雜。

    膛目結舌,其餘的人慌得扭頭裝作看不見,素來高貴無暇的天家九殿啊!兩個大老爺們……惡寒的哆嗦,眾人無不替寧止惋惜,雖然表面上是他輕薄了那少年,可他也是不小心的啊。總之,他家九殿下是吃虧的!

    「喂,那番邦小子,你……你…」死死的盯著雲七夜,一名侍衛咬牙切齒,「你不會躲開麼?你……你完蛋了你!」

    聞言,寧止轉而看了雲七夜一眼,陰森森道,「你叫什麼名字?」

    ……

    「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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