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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喪家之犬!

    緩緩扯唇,寧止閉眼冷嗤,「今日,廢太子。另,三,九,十四,此三位皇子,下月初一,隨大皇子一起問折,退朝。」

    聽得仔細,滿朝的文武旋即躬身沖男子叩首,「臣等遵旨!」

    滄流歷三百五十七年,秋。

    九殿執掌朝政,時為監國,權傾朝野。《蒼流,寧止傳》

    104 開始反擊

    「咚!!」

    正在祭天台上修行,所有的教眾皆是聽到了那一聲震耳欲聾的咚響。而後腳下的土地猛的劇烈搖晃了起來,好似地震了般!

    身子踉蹌欲倒,眾人驚惶失措地攀扶著可以依賴的東西,但聞驚叫連連。良久。可怕的震盪終是平復了下來,好些人蹲在地上,只覺頭暈欲嘔。

    強行穩住身子,若清瑜扭頭看向聲源處。聽方才的動響好像是有什麼巨物砸落了下來。

    是什麼?

    不解,她扭頭問向男子,「怎麼回事?」

    一旁,鳳起亦是看著地宮所在的方向,半響後輕聲道,「如此大的動響,好像是隔世石落下來了。」

    微微一愣,若清瑜旋即搖頭否決。「不可能,能落下隔世石的只有教主,我之前可未曾聽到任何風聲啊,隔世石怎會說落下就落下?」

    不曾言語。鳳起靜默地看著地宮的出口,不刻後終是等到了緩步而出的男人。邁過了最後一層台階。男人望著天地間的白茫。不禁重重地吐了一口鬱氣,幾不可聞的低喃縈繞唇齒。「……一個人。」

    隔了數百米。鳳起靜靜地看著男人,卻是一動也不動。不同於他,其餘的教眾皆是大步奔下祭天台,匍匐在了男人的腳下,聲震原野。「教主!」

    「爾等方才可有聽到什麼動響?」

    聞言,一名教眾道,「不知何因,教土突然震盪不堪!」

    「不知何因?」砸摸重複著教眾的話。男人的眼眸微轉,直直對上了數百米外的鳳起。聲音剎那低沉,「此間原因,便是有人觸怒了神魔,乃至落下了懲罰。」

    聽得清楚,所有的教眾皆是驚恐,旋即不住地磕頭,「教主明鑑,我等萬萬不敢做出違逆神魔之事!」

    「本尊自是曉得你們不敢,可是……有些人。他敢。」

    誰?

    抬頭,教眾們隨著男人的視線望向逕自站在祭天台上的人---- 鳳起?

    看著他,滄瀾千花驀地冷嗤。「起兒,你可知罪?」

    饒是隔了數百米,鳳起卻也能夠清晰地聽見男人的話。毫不避諱地看著滄瀾千花,他淡淡道。「不知。」

    「不知?」疑聲反問。男人額間的寶石刮那紅若泣血。分明是動了殺心。看得清楚。眾人只覺有股看不見的波濤暗涌充斥周遭,迫得他們喘不上氣來。而後在某一瞬,但聞滄瀾千花開口。駭得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你以為一個不知便能推卻去你的罪青?哼,是誰予你如此大的膽子。

    竟能叫你不惜違逆神魔,妄自拐藏尊主!背叛我滄瀾聖教!」

    聽得清楚,所有的人不由望向鳳起。無不驚詫。按教主的說法。鳳起將尊主拐藏了?這可如何是好!尊主好不容易才回滄到瀾,他們可都還指望著靠她成就不死之身呢!

    唯恐壞了修行,有教眾忍不住怒喊出聲,「鳳起,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居然敢背叛滄瀾!你忘了不日前的懲罰了麼?!」

    聞言,好些人響應,亦是高聲討伐,久久不歇!

    「鳳起。你把尊主拐藏到哪裡去了?」

    「鳳起,識相的話,趕緊把尊主交出來!」

    「鳳起……」

    「鳳起……」

    ……小鳳兒。

    祭天台上。男子墨色的眼瞳一瞬緊縮成了芒狀,良久不動。成魔。隔世石。地宮……終是明白了什麼。他抬眼望著滄瀾千花,難掩面上的駭然她在地宮裡!

    ……

    夜幕遼闊,一輪明月皎潔如雪,偶有幾顆流星快若閃電般地划過夜幕,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徒留一道淡若輕煙的弧痕,再也尋它不見。

    偶有風過,但聞一陣嘩啦作響,地上頃刻便覆了一層枯黃殘紅,正是秋日的蕭瑟肅殺。

    靜靜地立在庭院裡,姬夢白仰頭望著天際那幾顆零落的星子,但見最北面的那顆星星愈發的暗淡,看它樣子幾乎是要隕落了。可也奇怪,他觀察了它將近兩個多月,這小東西非但沒有湮滅,反而靠著那點微乎其微的光亮繼續行在自己的星軌上……

    方踏進院子,寧止不期然看見了他,旋即隨口問道,「在看什麼?」

    聞聲,姬夢白淡笑,「看月亮。」

    「是麼?」緩步走到了姬夢白的身旁,寧止亦是仰頭觀望。良久,他有些遲疑的開口,「不是說要出去遊歷麼?可想好何時動身?「聞言,姬夢白笑道,「不出意外的話,三日後。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坐不住,尤其不喜乾陽,皇家官場的束縛委實太多,我還是自己尋些樂子的好。」

    「去哪裡?」

    哪裡?砸摸了半響,姬夢白揶揄道,「具體去哪裡我也不曉得,但是怎也會遊歷個三年五載。」

    聽得清楚,寧止兀自仰頭看著夜幕,不曾言語。不刻,他亦是發現了那顆暗淡無光的星子,不由出口道,「夢白,你看北面的那顆星,幾乎暗得快看不見了。人說每一顆星代表一個人的性命,也不曉得這顆星是誰的。」

    「呵,誰知道呢。」仍是在笑,姬夢白頓了頓又道,「對了,我聽說前幾日朝中有人想要為你做媒?」

    「你的消息倒是快。」

    「那你的意思?……」

    「等。一直等到,她回來的那天為止。」

    「等多久?」

    眼睫微動,寧止狀似毫不在意,不急不緩道,「一輩子那麼長,等下去便是了,而是…等人很玄妙。等著等著,就會等上癮,然後一直賴在原地,無論旁人怎樣勸試也不想離開。總想著也許下一刻,她會回來。」

    「那萬一,她永遠都不會回來呢?」

    「若真是那樣,那也只是我的事,是我咎由自取,旁人也不需憐惜嘆息。因為是我,一廂情願的等,而且還等上了癮。試問這世上,有誰會同情一個癮君子?」

    ---- 於我。日子還很長,等下去便是了。

    過了今天,還有明天,後是…秋去了還有冬,冬去了春來,而後又是夏,四季更迭,我只消等下去便是了。

    靜靜地等。

    等到那塊花圓里的墨蘭發芽,等到開花,等到……她回來。

    那時候,日子長得望不見盡頭。秋天,冬天,春天,夏天,而後又是一個秋,轉眼便是一年。此間,辛烏國滅,陰若熏稱帝,是為慶曆元年。

    有光從透過雲層照下來,僻靜的山澗中的一樹樹的暈黃,驀地望去,好似天際的晚霞。蜿蜒盤踞的山間小道,男子孤身一人緩步而上。終是在山路的盡頭卻步。那一樹的煙霞下,赫然立著一塊墓碑,一處不為人知的孤墳。

    白衣寂寂,男子躬身,纖長的手指輕撫過冰涼的碑石。抬頭只見樹葉枯黃,叫不上名字的鳥雀在樹枝上跳來跳去,稀疏的晨光從枯樹fèng間落下,點點耀花了他的雙眼,頃刻便蒙了一層的水霧,好似粼粼的波光涌動。

    人常說時間是偉大的,一切都會被它消磨殆盡,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最終都會過去。

    所以他只能慢慢朝前走,治途等待。也許很多年以後,或許還在等,又或許,她已經回來。

    ---- 到底得等多久?

    ---- 委實不知。

    也曾想過,有朝一日她回來,他要把這種蝕骨的痛楚加倍還給她。可是偶爾午夜夢回,總是夢見那些溫暖的好事,夢見她溫軟的喚著他的名字……

    於是,再也恨她不起。

    「七夜。」低聲輕喃,他侍坐在她的衣冠家旁,緩緩闔眼。良久,驀地又一陣涼風從山澗刮過,所到之處立時便是一陣嘩啦作響,不期然驚得樹上的棲鳥鳴叫飛走。正上空,數隻杜鵑扇動著翅膀衝上天去,久久盤桓旋轉,啼聲哀切不息。

    ----如果說,這是一年。

    ----那百年,有多長?

    連綿盤跪了數百里的地宮,在很久前隔世石落下的那一剎,倏地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再也沒有一絲的明亮乍現。不同於別處,最北面的禁地卻是一抹光亮常存,日夜不熄地照耀。

    聖湖中央,那盞長明燈的燈身早已變成了刺目的血紅,長長的火臨將碧色的湖面籠照在光影下,一派的幽淒。湖下,數以萬計的彼岸綻著最妖冶的枝葉花朵,望不到盡頭的詭紅。其下的幽冥,仍是一如既往的暗冷,無數惡靈漂游其間,每一刻都能聽見骨血撕裂的聲音,輾轉如是。

    這片空間裡,時光靜止,不會生,不會死,不會餓,也不會渴…… 可是有些東西,擋之不住的生長,宛若常春藤般纏繞。

    ----她以為,愛一天,多一天,卻不知,竟是成了多一天,又多愛了一點。

    ----如此的她,百年後也難保可以離開這片幽冥。

    角落裡,女子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卻是一動也不能動地望著頭頂的微光。那盞長明燈的光帶來了些許的光亮,她可以看見那浩瀚的妖紅,一波又一波的在湖水中飄搖翻卷,好像是一湖的嫣紅的血,流動不息。

    「嘶!----」

    再清楚不過那是什麼聲音,女子的血瞳一瞬暗淡無光,卻又是不吭一聲。冷眼看著那些猙獰的惡靈再次襲來,瘋狂的叫囂啃噬!微乎其微的波光下,隱約看以看見女子的臉頰蒼白,那是許久不見陽光的症態。唯有被咬破的唇角一抹刺眼的紅。

    直如一隻破碎的傀儡,她的四肢被釘上了尖利的斬魂釘,周身的筋骨斷裂。惡靈的啃噬下,源源不斷的鮮血再次從傷口流出,而後在某一刻完好複合,周而復始!

    唇齒間儘是血腥氣,她沉默以對著血肉的撕裂痛苦。這樣的日子。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她唯一知道。日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滑過。

    她唯一能看見。便是那些彼岸花的開落。可惜從頭到尾。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出現,要她感知一些活物的氣息。如此之久,縱使乾坤扭轉。煙雲浩瀚。她終是不曉。被遺棄在這陰暗的幽冥。便好似站在了九重天外。生死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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