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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
將書放回,姬夢白徑直坐在了一旁的椅上,以手撐頭看著雲七夜,「七夜捨不得離開了吧?」
微微一愣,雲七夜承認,「有點。」
笑,姬夢白淡淡道,「人生就是這樣,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那麼多,這麼狹小的圈子,總有些人要進來,那就有一些人不得不離開。」
頗為驚訝姬夢白的這番話,雲七夜看著他,不明白他平時那男女通吃,徜徉至極的德行哪裡去了?
看著女子,姬夢白眨了眨眼,轉而笑的嫵媚,「你們要回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算是鼻舅成全你們,那也別瞎耽誤功夫了,回去趕緊生個孩子吧。」
「……是。」
「呵,這就對了。人生苦短,和自己相愛傾心的人共度,才不算辜負啊。七夜你身邊有寧止,他的身邊有你,我就放心了。七夜,往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輕易說放棄,總有希望的,哪怕,「」說著,男子的拇指和食指一捏,「喏,哪怕是這麼一點點的希望,都不要放棄。」
一字一句聽得清楚,雲七夜點頭,「我會努力!」
搖頭,姬夢白一聲喟嘆,「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做到。只要夠堅強,沒有堅持不下去的事情,七夜,你曉得了麼?」
「嗯。」
起身,姬夢白意味深長,「別讓你的人生遺憾。若是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那麼,不管如何小心翼翼,反覆斟酌,待到塵埃落定後,你轉身回頭,一定會哭出來。七夜,為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而活,那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呢只」
心頭一暖,雲七夜看著男子,良久,她重重點頭,「舅舅的話,七夜定會謹記於心,沒齒不忘。」
「呵。」笑,姬夢白靠前一步,俯看女子「!我知道,就其我不說這番話,七夜自己也會如此做。因為七夜的愛,是永無止息啊。」
一一蒲公英。
愕然,雲七夜瞪大了眼睛,不老容顏,至上術法,還知曉她的花語,」鼻舅你也是?……!」
「噓。」做了一個噤。的動作,姬夢白淡淡的笑,「不可說,不如不說。龐非魔,神非神,生死由我;情非情,義非義,姻緣由我。七夜,謹之,慎之,記之。」
一一謹之,慎之,記之。
「你命由你,不由你師父。」聲音轉而有些低沉,姬夢白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按你自已的心意,為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而活。你和寧止成親的時候我這個做舅舅的沒來得及送禮,索性今天一次補全,我送你的禮物……」俯身湊到雲七夜的耳邊,姬夢白輕聲安撫,「不要怕他,也不要怕聖湖。舅鼻向你保證,最起碼有半年,他出不了滄瀾的教門口」
「為什麼?」她有些不相信。
「相信我便是了。」笑著,姬夢白徑直站直了身子。兩相對視,但見男子笑的嫵媚,「七夜,回到乾陽以後,記得要想我喲!!」
要想我喲,
襁褓里的小七夜,
長大後的大七夜。
要想我喲……
郊外的古道,眾人眼裡皆是濕潤,不舍極了。
「殿下,七弟,一路保重!」
「回到乾陽,可要記得想我們啊!」
「也要記得來看我們!」
「有時間,說不定我們也會去乾陽看你們嘞!」
模糊的視線中,那輛馬車終是在眾人的不舍中揮鞭離去,漸行漸遠。
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良久,但見那蒼穹蔚藍如洗,晨陽升在半空,空氣里混著股淡淡的泥土清香,風輕雲郎。偶有清風吹過,道旁那些不知名的野花隨之搖曳,柔柔的模樣,可是卻深深地紮根在了泥土裡,任由你馬車碾過,他的腳步踩碎,仍然會生出新的枝丫。說不定待到第二年的春夏,這些野花又蔓延了整個山坡,漫山遍野的
希望。
探頭,雲七夜衝著漸遠的眾人揮手,卻仍是不見姬夢白。待到他們化成一片遙遠的模糊,再也看不見,她終是坐回了車廂問寧止,「舅舅哪裡去了?」
一聲嘆息,寧止略有些疲倦「『我也不知道。!!說著,他伸手拉過雲七夜的手,只覺好溫暖,真希望一直這麼下去。
儘管未來千里煙波,無人知途,可只要這麼牽著手,兩人一直走下去便好,哪管它緣分短暫,參商永隔?
但惜今日之緣,自以為天長地久。
一一不修來世,只問今朝。
舅舅的歌是故意的吧?那是送給他的。
阿止,不要怕,走下去……
任由寧止握著她的手,雲七夜淡淡一笑,淡到花香四溢。寧止,從你,我才學會了怎樣愛,雖然吃了苦,可到底是好的。所以,不止你一人,我亦會陪你走下去,定不含叫你失望。
「七夜。」
「嗯。」
「回到乾陽,我們還要過很多的日子吧?」
她笑,「那當然。」
「那得好好安排才走,以後天天早起看日出……」
心動了,不想寧止也挺有情調,「好。」
「晚上麼,夜夜滾床單。」
「……」掃了寧止一眼,那眼神很再明顯不過,寧大爺,雖然您憋屈了很多年,可也不用如此爆發吧?
看著女子,寧止終是忍不住地笑出了聲,久久不歇。
七夜,
想要和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想要我們在一起有很多很多的日子,
一起看那日升日落,大海春花。
可最想看的,其實是我們的寧皮皮一點點長大……」
山丘上,姬夢白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扯唇而笑,「寧止,七夜。」
是怎樣的男子,便有怎樣的女子相伴。
東風曉夢。
一聲笑,姬夢白捂著作痛的心口,做長輩的,理應公平,送寧止一首歌,那送七夜什麼?
手指微動,一瞬,無數的雪花從男子的手掌飄飛而出,盤旋飛舞,很快幻化成了漫天的蒲公英,在空曠的山間小道飛舞,好似夢幻。
這樣的景色,終我一生,未敢忘卻!
看著漫天飛舞的蒲公英,雲七夜忍不住將身子探出了車窗外,伸手觸到一隻蒲公英,只覺涼涼潤潤的,卻原來是用雪花凝成。
姬夢白。
七夜的愛,是永不止息啊。
漫山遍野的蒲公英,也是舅舅對她和寧止的愛吧?
扭頭,她沖寧止笑,「你和舅舅,我好像更疼舅舅些了。」
笑,寧止不以為意,「只要不是旁的男人,我和舅舅隨你疼,怎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肥水不流外人田。
果然,還是鬥不過寧止。
那一日,漫天的蒲公英,馬車在暖暖的晨陽中駛向乾陽。
091 總會再見
自向城快馬加鞭,不過三個時辰便可到達鹽城。時值午後,萬里蒼穹蔚藍無雲,但聞林間樹梢蟬聲唧唧,端的是風和日麗,夏意盎然。
將馬車停在護城河旁,陳管家拿出些飼料餵養兩匹馬兒,恰惜地撫模著它們的鬃毛,春末的時候靠著你們來向城,夏初的時候還得靠著你們回乾陽啊。
車廂內,男子挑簾望向窗外,但見碧色的護城河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影迷離,水波蕩漾。蒹葭叢中,隱約可以看見幾隻水鴨野鵝,煩為歡快的嬉遊鳴叫。
透過車窗,雲七夜不期然看見了城樓匾額上的隸術大字,這才曉得已經到了鹽城。心下一動,她不由便想起了赫連雪,那樣驕傲的男子,自那一晚別離,她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不曾回頭,寧止兀自望著窗外,聲音淡淡,「七夜。」
「嗯?」
「你在北齊可還有什麼沒解決的人事?」
沒解決的人事?那倒是多了去了,且多得棘手。滄瀾,師父,小鳳兒,還有一個赫連雪。
點頭,她輕應了一聲,「有。」
「可我希望你沒有。」
微微一怔,她倒是有些不明白寧止的意思。
長久的靜默,寧止終是將車簾放下。扭頭看向女子,他神色自然道,」我聽人說鹽城赫連家的胭脂水粉一直深得婦人小姐的喜歡,七夜你要不要進去買些?」
要不要?
赫連雪素來是她和寧止之間的禁忌,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分明是話裡有話。卻也不挑破,雲七夜搖頭,「不用了,反正乾陽也有赫連家的店鋪,回去買也是一樣的。再者趕路要緊,要不然我們天黑之前趕不到水鎮。
笑,寧止毫不在意,「趕不到就趕不到吧,只要有地方住就行了。側是七夜你,你知不知道我們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出北齊了?」
「我知道。」
「等出了北齊,再有兩日的路程就可以到乾陽。」看著女子,寧止意味深長,「到了那時候,你我再來北齊的機率幾乎是零,所以我不希望這裡存著你尚未解決的人事。」
搖頭,雲七夜淡淡道,「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一朝一夕就能解決了的。
「可也有些事情,不過三言兩語罷了。」一字一頓,寧止的聲音漸進有些低沉,「譬如……赫連雪。」
靜默不語,雲七夜卻也承認,她是欠赫連雪一個解釋,這也一直叫她難以釋懷,到底是她愧對赫連雪。
看著女子漸進蹙起的眉頭,寧止開口,狀似毫不在意,「那去找他吧,無論多晚,我都在這裡等你。鞍前馬後,隨叫隨到。」
挑眉,雲七夜揶揄,「你就不怕我隨他跑了?」
忽而失笑,寧止道,「對你有意思的男人多了去了,可我沒有壓迫感,因為我相信毗你只會隨我跑。那些個野男人,沒戲。」
一一等你。
城門外,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寧止緩緩扯出一抹笑,光華流轉。
不刻,三名江湖人打扮的男人從城門而出,徑直站在護城河旁踮足眺望,也不知在尋些什麼。不刻,其中一人率先發現了寧止,旋即壓低了聲音沖另外兩人道,「趕緊通知各大派的當家,就說殿下到了。」
「是!」
方進了城門,鹽城的繁華便可管中窺豹,入眼便是車水馬龍,行人商販來往其間,熱鬧至極。道旁,鱗次櫛比的酒家商鋪,奏樓楚館,喧囂卻不噪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