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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轉移話題。淡笑雲七夜看著那雙似極了寧止的眼睛,身後是寧止惡意的低喃,七夜,告訴他」叫他哭。」
自是舅舅更漂亮此。」
話音剛落,寧止立時勒緊了她的腰,力道之大,險些勒斷她!「虛偽。
聽得清楚,姬夢白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淚痣,不過一瞬,男子的眼眶濕潤,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模樣淒楚,「七夜是在騙舅舅吧」也對,我人老珠黃,豈能和阿止相提並論?真是自不量力,貽笑大方。」
何曾見過如此的姬夢白,委屈到好似被全世界拋棄了般,直直叫人心生側隱。冷不防心軟,雲七夜對寧止的愧疚全無,信誓旦旦,「我沒有騙舅舅,確實是您更漂亮些。再說,常言薑是老的辣。您的美,自是沉澱下來的風韻,所以不一定老的東西就不好。」
嗤笑,寧止唱反調,「舅舅,那些老生薑的皮子可還有一堆褶子呢。」
斜眼看向寧止,姬夢白意味深長,『阿止,我不遠千里趕來向城,你就是要衝我說這些麼?」
自是曉得姬夢白的意思,寧止立時噤……
很滿意,姬夢白索性將矛頭轉向了寧止,阿止,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有種不好的預感,寧止面上輕鬆,「舅舅但同無妨。」
你說,假如有那麼一間房子,房子裡只有我和七夜兩人。然後有那麼一天,這間房子不小心塌了,而你只能救我們其中的一個出來。我和七夜之間,你選誰?」
是個報仇的好機會。
朝前躬身,寧止貼近雲七夜的臉頰,回答的利索,「當然選舅舅你。」
聞言,姬夢白眼眶又是一濕,寧止!這孩子心性雖然扭曲了點,但是時他好的那是沒話說啊!
阿止,你叫我好生感動!
我是說,當然選舅舅你,去死。」
呃,「一下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姬夢白的臉色像是吃了一斤狗屎,是不是年紀大了,就容易失寵了?
寧止,你信不信我立刻離開這裡,我要回乾,」
不以為意,寧止道,「那舅舅你趕緊回帳休息吧,我現在有七夜了,見不得你這種庸脂俗粉了。」
庸脂俗粉?掏了掏耳朵,姬夢白覺得自已是不是聽錯了?「寧止,你長得可和老子差不多啊!要是老子是庸脂俗粉,你又能好看到哪裡去?!
理所當然,寧止的話叫人吐血,「總比你好看。」
寧止,你真不容易!」
鼻舅謬熟
咬牙切齒,姬夢白冷哼,「我是說你無恥到這個地步,真是不容易!」
風淡雲輕,寧止淡笑,如您所說,自家產品,半斤八兩,咱爺倆誰也甭笑誰,一丘之貉。」
全然被噎死,姬夢白無語凝噎,怎麼就碰上這種沒良心的侄子了呢?他上輩子欠寧止多少錢?
一定,很多很多,
※
山前燈火欲黃昏,山頭來去雲。
鷂鳩聲里數家村,瀟湘逢故人。
揮羽扇,整綸巾,少年鞍馬塵。如今憔怦賦招魂,儒冠多誤身。
那樣遙遠的歲月,師兄,你我都不是當初的無憂少年了。
夜幕的蒼流軍營,除了巡邏的士兵,皆已睡去,萬籟俱寂。數百米之遙的營外坡地,曠野迴風,靜默對視的二人,任由衣袂翻飛。
那一刻,流轉的光陰好似定格成了永恆,那兩張幾乎沒有變化的不老容顏,時隔了十四年,在這人事已非的今天,咫尺相顧。
靜靜地看著那人,姬夢白的淡然不復,聲音有些顫拌,「師兄「」
有多久,不曾聽過你的聲音了。
咫尺,滄瀾千花一聲低笑,如雪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那周身的雪花仿若鬼魅精靈般飄渺,一伸手就要化為虛幻。看著姬夢白,他的聲音帶了些許性味,卻又遠隔天涯,冷淡如水,師弟,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十四,「十四年。」
十四年」呵,原來都過去這麼久了。」撫過額前的寶石,滄瀾千花輕聲低喃,這麼久,好此人事都已經模糊得我記不清了,可這浮華過眼,錦繡成灰,幃弟你仍是如此,似那白棉花,淡雅如素,與世無爭。」
旋即有些自嘲,姬夢白的聲音暗啞,『所以這樣的我入不了庵道,可我萬萬想不到,最後成為教主的,「竟是師兄你。我原本以為你會「」,
你以為我會留在乾陽,和花梨相守到老?
「是。」
不想多說這個話題,滄瀾千花掃過姬夢白腰間的佩劌,「夢白,你的劍鞘居然染了這麼都的塵雜,為什麼不把它們擦拭乾淨?」
低頭睨了一眼腰間的佩劍,姬夢白不以為意,『能用就好反正一刮射出去,只要沒射偏就行。」
一「劍,射出去?
見識過姬夢白的驚世駭俗,滄瀾乾花的聲音有些低沉,『夢白,你平常,「是如何使這把劌的?」
說的順溜,姬夢白回道,「師父歸去以後,我就用這把斬妖除麂的剡射殺獵物。很好用的,那些野豬狗熊什麼的,我只消這麼一射,它們就」,
師弟。」將姬夢白的話打斷,滄瀾千花恨鐵不成鋼,「稀世玄劍,你居然用它來做這個?」
搖頭,姬夢白補充,「不止這個,我還用它砍過襯墩,刮過鬍子!
眼角一抽,滄瀾千花錐心飲恨,只「還有呢。」
還多著呢,我處理獵物的時候也得用它,扒個皮,砍個骨的。最重要的,我得靠它把那些肉串起來,然後我就把它架在火上烤。可這刻太利,有時候烤著烤著,肉就變成兩半掉進火里了。」說到這裡,姬夢白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嘆息,那麼香噴噴的肉,真是可惜啊。」
稀世玄創,乾的這是什麼事兒?有些受創,那一瞬,滄瀾千花真是恨不得學著日時的模樣,拗臣夢白拎過來揍個半死
自甘墮落!
有嗎?」不以為意,姬夢白轉而研究起來滄瀾千花額間的紅寶石,」我們分開的那時候,師兄你還沒鑲上這玩意呢,這是什麼。
紅石。」
幹什麼用的?」
冷哼,淹瀾千花揶揄,裝飾品。」
知曉他在調侃,姬夢白也不惱,「師兄你還是和那時候一樣,不過七夜那孩子比你更可愛此。嘿,我也有好此年沒見過那孩子了。今日一見,她生的越來越像你了,尤其笑的時候,眉眼彎彎的。不過」她的眼睛,像花梨,簡直一模一樣。
額間的寶石轉瞬泣血之紅,滄瀾千花不容置喙,你這次來向城,還是想要插手不成?」
是。」承認,姬夢白毫不隱瞞,那兩個孩子後天便要回乾陽,同辛烏的戰事,換我主帥。」
不屑,滄瀾千花頗為悲憫道,你的羈絆還是如此之多!為了寧止,你這麼多年來耗了多少金銀?外人只知你愛錢如命,摳門到死,哼,他們哪裡知道你是在為寧止研製續命的丹藥湯汁。不過可惜,到頭來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師弟,你永遠鬥不過我,不要自費那力氣了。」
不急不惱,姬夢白笑,「怎麼能說是杯水車薪呢?這世間的萬靈盛衰,乃是常理,無恆強,亦無恆弱。師兄你不可能一直強下去,我也不可能一直弱下去,最起碼我那乖侄兒現在還活著,還娶了你我最寶貝的七夜。呵,我告訴棹兄你,七夜那孩子生是寧止的人,死是寧止的鬼,你呀,是搶不走她的。」
手指一緊,滄瀾千花瞪著姬夢白,『你作死!」
我傻了不成自己找死?師兄你莫要忘了,你是殺不了我的。」意味深長,姬夢白的眸光灼灼。
萬物相生相剋,滄瀾亦是如此,神魔共存。可惜,世人只知滄瀾教主亦神亦麾,而實則,其身儘是魔。
那神何在?
歷屆教主麾下,除了尊主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隱形的存在,他雖不為世人所知,但是地位無限尊崇,有著神之身軀。
若滄斕乾花走庵,那姬夢白便是鉗制他的神,雖力量不相土下,卻能相互制約,平衙神魔之力。
幃弟,你是在逼我玉石俱焚?」
不敢。」模樣謙恭,姬夢白一字一頓,我只知,死生在手,變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為我命在我也,不在於天!師兄,你沒有權利控制任何人的命運。」
誠然,我是沒有權利控制誰,可也你莫要忘了,天命如此,就算我沒有權利,他們的結局亦是如此,改不了的。」
是麼?」意味深長,姬夢白的聲音淡淡,「長生之法,人人艷羨,可又有幾人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呵,也許這天命難違,命運既定,也許萬事無可逆轉,參商永離。可是,又怎能因為這些所謂的『也許」就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呢?」
簡直就是胡言妄語!」
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胡言妄語,於我,生若盡歡,此生無憾。人生下來,是來享樂的,可不是受苦。能夠按自己的願望選擇道路而活,那不管對錯,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儘管終有一死,但人生最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活著的過程。既能有幸生於世間,為何不趁著韶華之年,徜徉天地?這樣的人生,才不枉此生啊!」
冷笑,滄瀾乾花嗤之以鼻,「好一個不枉此生!夢白,我道是雨橫風狂三月暮,你偏要何妨吟嘯且徐行。如此違逆行事,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不成?」
夢白不敢,我時師兄你素來是一番深情相待,師兄你也待我不錯。所謂罵在我身,痛在師兄你心,我知道,雖然師兄你面上罵我,但是你心裡還是疼我的。」
頓覺噁心,滄瀾千花的聲音低沉,『師父在時,常說你大智若愚,一顆七竅玲瓏心,最為澄清,也最為明澈。可在我看來,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最奇怪的莫過於居然有你這樣的蠢貨活在這個世上,還有著神之身!簡直可笑至極!」
嘿嘿,師兄你也不差啊!我神你麾,神魔本是一休,不該有隔閡爭端,今日我惹了師兄的不快,自知罪孽深重。那麼,「來吧!師兄你也不要恰惜我這朵嫩花,盡情地發泄你的怒火吧!別說什麼斷情絕義,你放開手腳,來吧,蹂躪我吧,
嘔!
姬夢白!」
我在。」
你到底想要作何!即知神魔一體,你為何還要百般阻攔我!」
為何。
良久的靜默,姬夢白目不轉睛地看著滄瀾千花,終是開口,因為,因為我答應過花梨,會幫她好好照顧七夜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