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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愛。
眉頭皺起,陰若熏扭頭看向寧止,像寧止這樣的人,斷斷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感情的。可若一旦他說了,那就證明,他要定了。而被他要定了的人,那便是這世上的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獨一無二,無可替代。如此,就其你生得再漂亮,再風情萬種,甚至變成女人。那人,也不會望你一眼啊。
有些暈展,陰若熏伸手抱住一顆樹杆,今日所受的打擊太多了。鳥屎就不說了,寧止又從喜歡男人,愛上女人了!
將樹杆抱得緊緊的,他沖寧止揮手,不耐道:「說正題,你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我沒時間聽你扯愛,說完我好回去洗臉!」
「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一個月內,你退兵回辛烏。」
「這算什麼?」眉頭皺得愈發緊,他抬眼瞪著寧止,「莫名其妙的來,莫名其妙的叫我退兵,你把我當傻子耍不成?理由,我要你真正的理由!」
眼波微轉,寧止靠在村杆上,靜默了半響後,淡淡道:!『理由就是我活不過冬日了,所以不想把這點時間浪費在打仗上。」
一字一句聽得清楚,陰若熏怔愣,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好半響反應不過來。活不過冬日了?
從他十一歲,寧止九歲,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日,寧止會對他說,「我活不過了……」
只不過,他不知道,今晚寧止會對他說出這句話。明明已經知道了結果,卻還是怕,還是無措。
「這一生,我沒有求過任何人。!」寧止的聲音淡淡,卻刺痛了他的全身,「這一次,我求你,求你一個月內退兵。」
我求你。
我求你,「,」
眼眶裡有些酸澀,陰若熏看著寧止,嬉笑道,「辦,「活不過了?嘿,每年不都說活不過麼?每年還不都活下來了?哈咖」,今年,今年也能活下去吶!哈哈,不要嚇自己了「」能活下去,能!人家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干年。就沖你這麼陰險,也能撐過去的!能的……」
「不能了。!」將男子的話打斷,寧止靜靜地看著他,「你早該明白,若不是我還沒扳劌皇后一黨,為我母妃報仇雪恨。我的身子,早就拖不下去了。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不會有明年一說了。你明白嗎?我的身子撐不下去了,「」,」
你聽見了麼?他撐不下去了……撐不下去了啊。嗓子有些干啞,陰若熏扭頭,眼睛裡好像進沙子了。計久,他重重地吸氣,卻掩不了自已漸進顫抖的聲音,「不就是退兵嘛,那就退唄。要是退了,你能……能活下去,我……「我也不稀罕你們蒼流的江山。不稀罕……江山再好,也沒有份,「沒有你活著好。我要你活著,不要狗屁的江山萬里。……,「可萬萬要活下去,要不然……我可就白退了……」
他面上的淚水,寧止看得清楚。
握肩的手一緊,寧止久久不語。長久的靜默,林子裡除了風聲,便是那一聲聲漸進放大的哭咽。他說他活不過冬日了……「死死的咬著唇,陰若熏仰頭,想要將眼裡的淚水逼回去,不可以哭出聲來,他可是辛烏的少將!
許久,寧止驀地笑出了聲:「你白不白退兵,要不然我們賭一把?」
「瞪……什麼?」
「若你不白退兵,我又活過了冬日,我的孩子認你做乾爹。」
「好……可若你輸了……」
「若我輸了,你認我的孩子做乾兒子,乾女兒。」
這算什麼?可是卻也點頭,「好……,那一晚,陰若熏終是明白,有許多人會對自己毫不在意的人赴湯蹈火,卻又對為自己赴湯蹈火的人毫不在意。
追根溯源,是因為愛和不愛。
寧止,我不乞求你什麼,也不想用退兵來交換什麼,只希望你活下去,活下去!你去愛男人也好,愛女人也罷,活下去,活下去。
你求我,我也求你,活下去……
「寧止,你可千萬要努力啊!哈哈,努力生孩子啊!我還沒拉過誰的小,手呢,卻要當乾爹了,哈哈!等你的……女人生下孩子了,我就去……去看你們啊!哈哈!」
「對不起……」那一晚,寧止對他說,「這麼多年來,即對不起你,卻也要謝謝你。可是我不能回報你什麼,只能如此對你。本以為你會退卻,會去找一個女人」,」,
「其實,你不是愛我,你只是可憐同情我罷了。往後,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我有她,便不是一個人了,我很好,不孤單,也不難過……」
「若我死後,代我照顧我的女人,她叫雲七夜。!」
掊嘴,陰若熏狠狠的抽了幾口氣,淚水早已溢出了眼眶,「幹嗎?……把她交給我,你能放心?」
笑,寧止道:「把她交給你,都比交給個女人放心,」
「你是在嘲笑我是兔子嗎?」
一瞬的靜默,寧止看著他,「你不是兔子,總有一日,你也會遇到那麼一個女人,一個同你生活一生,叫你為她笑,為她哭的女人。她畏寒,你就抱著她。她怕高,你就在下面接著她。她不想吃飯,你就哄著她。她被人家冤枉了,你一定要信任她。她喜歡平靜的生活,你就給地鋪好了……」,
「寧止……」哽咽出了聲,他的淚水終是絕提,它們戈過臉頰,滑進了嘴裡,好苦啊。「我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這樣一個女人,但是人說緣定三生,今生你有她了,這一生,下一生,下下生,我都沒機會了!那我祝你和她,「鳳凰于飛,不離不棄!」
「謝謝。」語畢,寧止躍下了樹,仰頭沖男子道。!『這一生,謝謝你的守護。往後,我要去守護她了。有朝一日,若出現一個叫你守護一生的女人,記得在我墓前,燒紙告訴我。我在下面,也保佑你二人鳳凰于飛。!」語畢,男子轉身離去。
身後,陰若熏哭咽,他握拳,終是大喊出了聲,「寧止!三生後,我是男,你就是女!我是女,你就是男!那時候,我一定會出現你的命里!」
晚風中,一身素衣斗篷,男子聞言回首。他微微一笑,好似回到了初見的模樣,一身素淡,眉眼如畫。那一刻,天地間再也沒有其他的顏色,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只聞他笑,「永生永世,我的眼睛,鼻子,嘴,身子,什麼都是她的。你沒機會,別人也沒機會,如我一樣,她永生永世,也是我的。
被這樣的你喜歡著,你的七夜何其幸棵,」
那一刻,樹上的男子終是淚流滿面,寧止,這個一生都在背負著不知名命運的男子,從來沒有低過頭,到死,都是豁然平靜,不著痕跡的為他愛的人做好一切。
看著樹上淚流滿面的男子,寧止終是笑出了聲,「還和那時一樣啊,愛哭鬼。」他笑著,終是轉身離去,風中只有淡得幾不可聞的蘭花余香,以及那淡淡的聲音,「記得退兵,不要耽誤我回去和她生孩子。對了,無論生男生女,我們的孩子都叫寧皮皮呢。這是我家女人起的名字,寧皮皮。!」
寧皮皮。
樹上,陰若熏看著那抹漸進消失不見的身影,哭得痛徹心扉……
069 我想要你
亥時了,夜深人眠,可床上的人仍未睡去。將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女子滿頭的烏髮隨意披散在枕上,被子下的身子蜷縮成彎,怔怔地看著燭台上漸進燃盡的蠟燭。一瞬,燈芯噗嗤一聲爆了一個燈花,將她驚回神來。
不由呼了一口氣,她轉頭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幕。時間已經不早了,可寧止還沒有回來。算算時間,他已經出去小一個時辰了,去哪裡了。
眉頭微蹙,她翻身緩了緩有些麻木的身子,將自己全然縮進了被子裡。
果然,習慣是件可怕的東西。他沒回來,她反倒睡不著了,而且身上的被子似乎也不若以往暖和了。
想著,她不由掀開被子看了看,被子下的身子只穿著褻衣,比前兩日穿得少了許多。莫怪她覺得冷,原來如此。旋即釋然,她閉眼安撫自己睡去。
也不知多久,當她漸進有些睡意時,隱約聽見有幾聲輕微地腳步聲傳來。她惺忪地睜眼,眸里便是那一襲素衣的男子,以及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你回來了。」
一愣,寧止小心翼翼跨出去的腳頓在了半空,望著有些迷濛的女子道:「還是把你吵醒了。」
「不礙事,反正也沒睡沉。倒是你,這麼晚才回來,幹什麼去了?」
隨手將身上的斗篷脫去,寧止神色自然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和將士們進城,查看民情罷了。」
眉頭微斂,雲七夜面有疑色:「哪有人大晚上查看民情的?」
聞言,寧止扭頭看向雲七夜,那神態,恰似吃醋的妻子在審訊晚歸的丈夫。看著,男子的唇角不由一抹笑,旋即回答道:「明日是農曆二月初二,花朝節,晚上會有花燈會,自是得注意燈火安全。」
不疑有它,雲七夜道:「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明日是花朝節。呵,往年的時候,我爹都會親手給我們姐妹幾個做花燈。等我們幾個去河裡放的時候,五顏六色的,好玩極了。」
看著不自覺間小女兒心性盡顯的女子,寧止一笑,轉而又道:「小時候我母妃帶我放過四次,往後倒是沒放過了。」
聞言,雲七夜忍不住道:「如此,你一定錯過了不少的樂子。不若這樣吧,明日我們也去放花燈好了,還可以看花展,逛市集。」
不曾猶豫,寧止點頭應了一聲。「好。」
笑,雲七夜道:「那就這麼定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趕緊洗漱吧,也好早些歇息。」
「嗯。」片刻,待寧止梳洗完後,他不急不忙地褪去衣衫,徒留一身褻衣脫靴進了被子。和雲七夜面對面而眠,起初還未覺得有什麼不對,他習慣性地伸手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閉眼欲眠。
片刻後,他的眉頭微微蹙起,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懷裡的人,好像和前幾日的觸感有些不一樣了,她的身子更軟綿,更暖和了些。不由睜眼,他看了一眼閉眼睡覺的雲七夜,而後小心翼翼地挑起兩人之間的被子,朝裡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