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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進來吧。」

    「是!」話音剛落,一名士兵端著托盤進了帳,率先向寧止走去。

    「殿下,您的茶。」說著,士兵從托盤上端出一杯茶,放在了男子身側的桌上。

    沖士兵頷首,寧止微微一笑,看得士兵一個眼花,即便同為男子,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頰。不同於五殿下,九殿下生的溫文爾雅,最厲害的是無論官職大小,他都能記住每個和他打過交道的將士的名字!試問,如此的將領,哪個將士不受寵若驚?

    羞赧的轉身,士兵向徐清貴走去,將刺下的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桌旁。」徐前鋒,您的茶。」

    哪裡有閒情喝茶,徐清貴不耐煩的斜了一眼少年,厭惡道:「去去去,晃得我心煩!」

    「是,您慢用。」低聲回了一聲,少年轉身沖寧止一禮,轉身退出了帳外。

    這士兵是姚都統的手下,可不是後勤的。即是如此,他為何來端茶?面不改色,寧止閒適的揭開茶蓋,熱乎乎的茶水,立時有茶香撲面。輕輕一嗅,上好的碧螺春,「徐前鋒,北齊的天氣不似乾陽,天乾物燥的,喝。茶水潤潤喉吧。」說著,男子徑直飲了一口。

    沒理由拒絕,徐清貴隨手端起茶杯,揭蓋欲喝。靠得近,茶水的味道立時被他吸進了鼻子裡,吸這茶的味道,怪怪的,說不出來的刺鼻!蹙眉,他偷偷瞄了一眼低頭喝茶的寧止,一臉的愜意享受,好似喝著瓊漿玉露。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他可喝不下這怪味茶,想著,他將杯蓋又蓋回了茶杯上。下一瞬,但聞寧止的聲音響起,「怎樣,茶的味道還不錯吧?」

    噁心死了!

    正準備開口,寧止卻沒有給徐清貴說話的檔子。將徐清貴的厭惡看在眼裡,他驀地明白了什麼,徑直道,「這茶是父皇賞給我的,我一直沒捨得喝。徐前鋒護國有功,那我就摘花獻佛,代父皇敬你一杯。」

    一句話全然將徐清貴堵死,手裡的茶杯瞬間重如泰山,這可是皇上賜的,就是尿,你也得喝下去!

    想著,他不情願的揭開了茶蓋,那股怪味再次衝擊了他的嗅覺,他都想吐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茶,噁心的他胃裡一陣側騰!閉眼,他死死的屏住呼吸,仰頭將茶猛的灌進了嘴裡,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惡!

    看著,寧止將唇角努力拉平,再拉平,生怕自己會笑出聲來。好一個姚都統!

    與此同時,隔了好幾個營帳,早就入睡的陳管家睡眼惺忪的起床,慢悠悠的踱到了床邊的夜壺處,正準備用的時候,咦,空空如也,裡面的尿呢?

    一個茶嗝,噁心感直直衝進了喉嚨,惡得徐清貴慌忙捂嘴,不行了,他要吐了!

    「殿下,嘔一一我我……」……突感不適,先告退了!」話音還沒落,男人迅速起身,大步衝到了帳外。下一瞬,但聞「哇嘔」一聲,徐清貴徑直吐了個稀里嘩啦!

    帳內,聽著那陣陣聲響。寧止旋即閉眼,裝作沒有聽到。可是,怎能忍住?不刻,笑聲溢出,柔了男子整張臉的冷峻。

    原來,還可以笑。不是冷笑,不是嗤笑,單單純純是笑。

    那樣的過往,像是一場反反覆覆無法清醒的噩夢,聿好最後還可以睜開眼,才發覺時光已經翻過了一頁。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隻小小的獸,就算被踩死,扼殺,還會重新活過來。無論是誰,都有獲得笑容的權利。

    那是不是,還可以做別的以往不曾想過的事情。

    比如去鳳天看煙花,比如去蒼流最南面看海,比如…

    054 若熏表白

    聽見帳內寧止的笑聲,徐清貴面部一抽,後知後覺的發現到,這辦…那股味,不是怪,而是騷!

    難不成是!……

    不敢往下想,他的額上一陣熱汗,胃裡冷不防又是一陣痙攣,翻江倒海的滾動著

    「嘔!」

    還是禁不住回想那杯「荼」徐請貴眼裡立時包了一層淚水,該不會是尿吧!嘔嘔,忍不住再吐,都快把胃水吐出來了!

    離徐清貴不遠,有幾株枝繁葉茂的梧桐村,晚風吹過,響起陣陣沙沙聲響。天然的躲避所,既可以掩住身形,又可以遮掩呼吸。

    躲在其間,黑衣蒙面的陰若熏觸目驚心的看著嘔吐不止的徐請貴,掩不住面上的厭惡和鄙夷。

    噁心死了!

    不刻,聞訊而來的軍醫將徐清貴利落的抬走。見狀,陰若熏不由鬆了。氣,再看下去,潔癖如他,說不定也要吐了!

    輕撫了撫胸口,他忙不迭正了正面色,扭頭看向寧止的營帳。藏身的大村和那間營帳隔的不算遠,加之帳外燃著火盆,光線明亮。透過窗欞,男子將帳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但見寧止閒適的靠著椅背,唇角的弧度彎彎。

    他居然在笑。

    白日裡,寧止戰場上策馬,他在戰台上觀戰,兩人足足隔了數百米的距離。如今距離之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楚寧止的一切。一如記憶里,那人白衣玉面,鳳眼紅唇。只消眼波流轉,足以傾倒眾生!

    於陰若熏而言,何等的風華艷麗,也不及那男子眼尾一掃。這樣綺麗的光影,以至他有一瞬竟不敢直視寧止。

    看著,他的心裡漸進有小蟲子在撕咬般,揪扯的難受。誠然,寧止的模樣神態沒什麼大的變化,可是內里變了。他會笑,會整人,也會,「喜歡別人了!

    身為一名軍人將者,從小到大,他接受的情感只有兩樣,愛和恨。

    不能愛,那只有恨!

    得不到的東西,無論用盡何種手段,都要想方設法得到!若還是得不到,那就毀去,省的晃在眼前腩應人!

    尤其從他愛上寧止那一刻,這兩種處事的手段更是根深蒂圄,一步一步將他的心靈扭曲到了另一務道路上。幼時那個單純愛哭的小鬼,全然消失在了記憶里。刺下的,只是一名愛美成痴,占有欲望極其強烈的男人!

    咬牙,陰若熏握拳,指甲掐進了肉里也不覺痛,徒增了一股宣洩的欲望!說好要殺了寧止的,可是最後他又不忍心了。不但不忍心,還忍不住一一忍不住要見寧止!

    犯賤!

    自嘲的笑,他旋即又開始說服自己,就見一面,一面就好。要是寧止敢傷他心的話,他一趙,……殺了他!

    思及此,男子的身子微微繃緊,面上的陰霾一閃而過。借著村葉的掩護,他快速判斷村下的狀況,而後趁守衛不注意之際,快若閃電的躍下了村干,閃身躲到了帳蓬間的陰影處。不刻,待近旁的巡邏兵走後,男子眯眼丈量離寧止帳門的距離,好似一陣風過,幾步之間已然飛奔進了寧止的營帳。

    誰!

    早在陰若熏欺近帳外之時,寧止便已聽到了動響。一瞬,他的心裡有股隱隱的不舒服。抬眼,寧止目不轉睛的看著營帳的簾暮,但見一隻白皙有力的手挑簾,一身夜行服的男子映入寧止的眸里。黑衣蒙面,陰若熏毫不避諱的看著寧止,只將兩隻炯炯有神的眼露在了外面。

    陰若熏。微微一愣,寧止的端著茶柄的手微微一緊,終於明白方才的不舒服緣何而來。

    「咳。」清了清喉嚨,陰若熏一瞬不瞬的看著寧止,好半響才咽下哽在嗓子眼裡下的悸動,道了一聲,「寧止……」

    將茶杯放回桌上,寧止扭頭睨了一眼陰若熏,神情泰然自若,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這樣淡漠疏離的語氣,好似兩個陌生人對話般。天知道,他們兩人已經認識了十一年了!眉宇皺起,陰若熏有些不是滋味,這樣的見面,全然不是他想像中的。好歹寧止也應該起身和他相擁而抱,傾訴一下離別之思吧!可是,莫說起身了,寧止臉上都沒有激動的表情!

    隱隱有些生氣,可是面上仍是帶著笑。緩步向寧止走去,陰若熏坐到了他近旁的椅上,笑道,「三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副德行?真難為你長得這麼……,可愛無邪又漂亮啊。哈哈哈哈哈!」

    有些想吐,寧止使上了日時對付陰若熏的招數,不搭理。

    見怪不怪,陰若熏仍是笑,似乎一瞬回到了以前的時光。和以前一樣,他也不管寧止的態度,笑嘻嘻道,「三年不見,你有沒有覺得我變得更美了

    聞言扭頭,看著陰若熏遮了大半張臉的黑面紗,寧止抿唇不語,他沒有透視眼。

    等了半響也不見寧止的評價,於是陰若熏自圓其說,「嘿嘿,我知道我仍然是風采依舊,俊美無比啊!這個你不用太羨慕,太嫉妒啊!」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他真想揮手拍死陰若熏!以手撐頭,寧止索性閉眼,任由陰若熏自娛自樂的聲音在空中飄蕩,飄蕩……

    「我最近的皮膚好了很多,又白又嫩的,不信你摸摸。」

    「……」

    「不摸算了,可還有一排排的姑娘等著摸呢!對了,我聽說你成親了,還一口氣娶了兩個?」狀似調侃,陰若熏死死的盯著寧止,頗為感慨,「其實你不應該這麼早娶妻的,更不應該娶這麼多嘛。你看看啊,你的身子又不是很好,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杵也能磨成針!」

    這都什麼和什麼?聽著陰若熏沒頭沒腦的話,寧止連眼睫毛都沒顫一下,一陣沉默後,他扭頭看著陰若熏,很是好奇,「你是不是不正常?」

    「……」

    風水輪流轉,轉得還比較狠。徹底被寧止的話噎死,陰若熏無奈的聳肩,哎,活躍了這麼久的氣氛,寧止還是如此冷淡,未免太不解風情了點。和寧止一樣,他也靠到了椅背上,沉默了好一陣。

    要是今晚再不攤牌的話,他會恨自己!

    不由一聲輕嘆,他緩緩坐直了身子,扭頭看著寧止。罷,快刀斬亂麻吧!這麼多年的愛慕,於世人,於寧止,他就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患得患失,生怕別人看出他的心思。

    而今寧止喜歡上別人了,他也只有破釜沉舟了!這麼多的情感,丟棄它們,他會不甘心!

    今晚,若是寧止叫他傷心,他就殺了他!

    今晚,若是寧止叫他開心,他就帶走他!

    不由深吸了一口氣,男子的面上不若方才的嬉笑輕鬆,有著嚴肅和鄭重。看著寧止,他徑直道出了壓在心頭數日的不快,「今早在城門上觀戰的紅衣少年,可是你傳言中的內人?」

    雲七夜。

    不曾猶豫,寧止旋即應了一聲,「是。」

    他說是。即便早知結果,陰若熏還是一瞬的怔愣,他不曾想寧止居然會這麼慡快的承認。不是滋味極了,他抿唇喃喃,「原來,你也喜歡這種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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