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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見狀,陳管家怔愣了一瞬,忙不迭跑去拉扶眾大臣,「錢大人,公孫大人,趙大人…你們快起來啊!有話好說,這是何苦呢?生生折煞我家殿下啊!」
「陳管家,今日我等下跪,跪的是蒼流的江山社稷,你不用扶!若是你真擔心你家殿下,那就進去通報他,皇子妃一事,望他三思而後行!至於我們,我們會一直跪在此,跪到他改變主意為止!」
江山社稷!
一句話,便將陳管家的話堵在了喉嚨里。扶人的動作一滯,他轉頭看了看別院,不由嘆了一口氣。
「下跪了?!」驚呼一聲,柳思月瞪大眼睛看著碧桃。
唯恐天下不亂,碧桃喜道,「是啊,三十七個人呢,就連右相,郎中丞,吏部和工部的中書大人們都下跪了,說是要以死商建!小姐,他們可全是朝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啊。沖這陣勢,殿下還能無動於衷?我看他是帶不成雲七夜了!」
點頭,柳思月思量了半晌後道:「趁熱打鐵,我現在就去找殿下!」從小到大,只有她拒絕別人的份兒,沒有人會拒絕她!她就不信,寧止不改變注意!
忙不迭點頭稱是,碧桃道,「方才我去偷看了,殿下做完早課後,在園裡的花架下睡覺呢!」
暖風浮動,園裡的花糙隨風飄舞,春意盎然。園中央,一架薔薇花開得尤為盛,垂落了好些馥郁芬芳的花朵。幾縷陽光透過花葉空隙,照耀而下,細碎的灑在了男子的周身,靜謐極了。
止步,柳思月目不轉睛的看著寧止,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要不要叫醒他?
聽見動響,寧止睫毛微動,緩緩睜開了雙眼,黑瞳噙著點點剛轉醒時的迷濛。最近越發的嗜睡,好像永遠睡不夠似的。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轉頭看了一眼柳思月,旋即又閉上了眼,礙眼。
「臣妾見過殿下,殿下萬福。」見男子醒了,柳思月躬身一禮,走到了他跟前。俯看則,但見寧止閉著眼,不曾回應她,面上也沒有表情,該不會又睡著了吧?
「找我何事?」驀地,寧止啟唇。
被他突如其來的話驚了一跳,柳思月尷尬的笑了笑,試探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聽說您要帶雲姐姐去北齊,過來問問罷了。」
不搭理,寧止仍是閉眼。
頓覺氣氛尷尬之極,柳思月看著寧止,硬著頭皮道:「殿下,外面跪了好些個大臣,說要以死商議呢!」
睜眸,寧止睨了柳思月一眼,以死商建,呵,他給予世人的,便是這般難搞,蒼穹莫測?笑,他隨口,淡淡五個字,「那就跪著吧。」
一愣,柳思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下跪,以死商建,她以為他會改變主意的!難不成他要為了一個雲七夜,得罪朝中大臣?
「殿下,那些大人也是為了您好,皆是出於愛您之心!帶不帶雲姐姐,還望您三思啊!」
不屑,如果不是這一具漂亮的皮囊,如果不是這顆會運籌的腦子,世人憑什麼愛他?又能愛他多久?他想帶誰就帶誰,誰也管不著!
見寧止不為所動,柳思月眼珠一轉,決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殿下,若是非要帶女眷。我……我也可以的。」鼓足了勇氣將話說出來,她的臉不由羞紅,扭頭不敢看寧止。
有些反胃,寧止睨了一眼柳思月,沉默了半晌後,忽的道:「要不,你也去跪?說不定我可以考慮考慮。」
「柳妃?」
門口,陳管家剛準備進去傳話,不期然看見了一臉怒氣的柳思月,大步跨出了門檻。
「陳管家,不用你進去傳話了!」冷眼看著男人,柳思月轉頭掃了一遍眾人,譏諷道,「各位大人辛苦了,殿下說,你們想跪,那就跪著吧!」
聞言,眾人皆愣,紛紛抬頭看見柳思月,但見女子伸手理了理衣擺,下一瞬竟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簡直就是亂上加亂!頭疼的看著柳思月,陳管家無奈道:「柳妃,您這是……「
「我這是自取其辱!」意味深長的說著,柳思月扭頭看著不明所以的眾大臣,豪情萬千道:「各位大人有如此氣魄,奴家身為蒼流子民,殿下之妻,更該做些有益於江山的事情!你們能跪,奴家也能跪!」
感慨萬千,不想jian相柳之效竟能生出如此顧全大局的女兒,眾人心有戚戚焉的看著柳思月,紛紛贊出了聲。「柳妃深明大義,殿下有妻如此,幸甚!」
聽在耳里,柳思月點頭回以一笑,心下卻是憤情。狗屁的深明大義,若不是殿下說可能考慮帶她,她也會不跪在這裡----風吹日曬,挨餓受凍!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寧止沒有任何的妥協。
丑時,夜,黑沉如墨。
別院門前,數隻燈籠明亮。燈籠下,幾名守門的侍衛舒適的坐在凳子上,吃著殿下賞賜的糕點,時不時喟嘆一聲,好吃!
一會兒,又有人送來衣衫,暖和!
再一會,另一批侍衛換班當值來了,他們可以去休息了!
餓,
冷,
困。
門前,柳思月跪了一個時辰後,就受不了的離開了,看得眾人紛紛搖頭,果然是柳之效的女兒,見風使舵!
不若之前的精神,跪在地上的眾大臣耷拉著眼皮,一臉疲倦,哈欠連連,飢腸轆轆,春日的氣候,朝暖夜冷。本就穿的單薄,那些從地面滲出的寒氣,直直入了眾人小腿,膝蓋,大腿,而後蔓延到了全身,冷得眾人哆嗦著身子,瑟瑟發抖。
偶爾,他們掃過侍衛手裡的糕點,雞腿,衣衫……
想吃。
想穿。
想睡。
「康大人,你還好吧。」眼見同僚目不轉睛的盯著侍衛手裡的雞腿,男人忍不住問了一聲,瞧瞧,康大人唇邊的口水。
「好什麼?又冷又餓又困!」回神,康大人哀怨的看了一眼男人,直嘆失策。本以為他們如此,九殿下肯定會妥協!更甚者,他們早已在春香樓定好了酒席,就等著事成後慶祝!現在可好,跪了整整一天,連飯都沒吃!
不刻,有肚子溢出咕嚕咕嚕的叫聲。沒過一會,此起彼伏。
「我說……要不,散了吧?」
「呸!都跪了五個時辰了,你這才說,那咱們不白跪了!」
「對,朱大人說的有理,繼續跪吧,再幾個時辰天就亮了。」
「哎,是啊。忍著吧,別叫殿下看了笑話,怎麼也得跪他個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哎!」一片哀嘆聲。
翌日,雞鳴三聲,東方的天際已經有了微微的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
別院門前,三十幾名大臣,身形各異,叫人嘆為觀止。醒著的,睡著的,點頭掙扎的,趴著的,仰躺著的,互相靠著的,暈死過去的,掐人中救治著的……
軟綿的床,一夜的安眠。
寧止起床,慢條斯理的用膳,暖熱的湯汁入胃,他舒適的呼了一口氣,想起外面的眾人。轉頭,他沖陳管家道,「去告訴那些大人們,就說我說「好」。」
好?
眼看有人傳話,眾人全被驚醒,目不轉睛看著陳管家。好?就這麼一個字,何意?是說他們跪得好?還是答應不帶雲七夜了?
三日後,男子一身戰甲戎裝,親率三千精銳奔赴北齊。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旌旗飄揚如海,刀光似雪,長矛如雲!
候在城門口,官員百姓齊齊看著馬上的男子,會心的笑出了聲。九殿下果然識大體!一天一夜,他們沒有白跪!
……
048 禁忌的愛
北齊。
連綿數里的營帳,整齊有序地按扎在山腳下,俯瞰而下,氣派至極!四面八方的高台哨崗上,全副武裝的士兵嚴陣以待,嚴密監控著整個辛烏大營,以防外敵混入。成千上萬的營帳間,一行行偵查兵踏步其間,巡視檢查。
操練場上,偶有號角聲聲,大多數時間是士兵操練吶喊之聲,其聲之大,直衝九霄,震耳欲聾---- 「殺進乾陽,踏平蒼流!!」
最北面,一處營帳格外顯眼。不若其他灰色的營帳,那營帳竟是五顏六色的,帳頂還插著好些美麗的孔雀毛,在一色的灰中,甚為鮮艷奪目。
這樣的營帳,第一眼,也許覺得漂亮。可是第二眼,不由叫人費解,不過是行軍打仗罷了,至於把營帳裝扮得如此鮮艷漂亮麼?實在搞不懂營帳的主人是何用意。
可若知曉了這妙人是誰的話,那誰也不會驚詫了----辛烏少將,陰氏若熏 ---- 永遠都要成為任何地方的焦點,並且讓人永生難忘!
偌大的營帳里,同帳外一樣,同樣的非同凡響。極目望去,一派的富麗堂皇,奢侈華麗,除了軍事地圖和平面地圖,以及會議桌外,這間營帳在某一定意義上已經不能稱之為營帳了,應稱之為小型的宮殿!
珍惜的狐皮地毯,紅木打造的桌椅,純金的香爐,上好的龍誕香,價值連城的古玩玉器,掛在帳壁的稀世寶劍,失傳已久的名人字畫,件件價值連城。就連那一隻小小的痰盂,都是上好的藍天紫玉打制而成的,其價值一時半會都不好估算。
「國讎家恨幾何休?鐵馬金戈蕭枯顏,刀劍無情煞心寒。逐鹿中原瑞華夢,摧得無盡英雄淚,美人碎。金樽清酒千杯休,明年何時,竟攬明月憐英魂,泣香骨。」
往內,隔著一道珠簾,便是男子的臥室。室內,但聞男子吟誦詩詞的聲音,溫潤似水,緩緩的滑過了空氣,不由叫聽者打心眼裡生出一股舒坦,想要一堵男子的容顏。
然,看不見。
家牙床上,一道紗簾由上而下,將男子的容顏遮擋了去。不過就算是掀開那層紗簾,也看不見男子的容顏,因為他的臉上蒙著一塊白色的面紗。
「英雄淚啊英雄淚……」仰躺在床上,男子的嘴裡反覆吟誦著這三個字,語氣有些傷感。問英雄,誰是英雄,全是狗熊!伸手,他在床上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不遠處的小銅鏡,拿起來對鏡端詳了半晌,十分滿意自己微露在外的眼眸,面紗下,男子若隱若現的鼻樑,菱唇,有種朦朧的美感,「美人啊美人……」
語畢,美人將銅鏡放下,纖纖素手伸到帳外,將床頭柜上的小盒子拿了進來,花蜜膏。
仰躺好,他一手將面紗一角挑起,一手伸進小盒子裡,將裡面的花蜜膏小心翼翼的塗抹在了臉上,觸感冰涼滑膩。別看這麼一小盒的花蜜膏,可是他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研製出來的,說它價值連城也不足為過,不過真真兒是美容養顏的佳品。皇后想問他討要,他都沒給,可以說,他愛美已經愛到可以捨棄生命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