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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握拳,赫連雪不語,一想到秦宜,他整個人猶如掉進冰窖般,心寒萬千,恨得自愧不如,羞窘難耐,生無可戀……陰溝裡翻船了……

    不知道誰放出的消息,說流凰在寧止府上,他也知道消息不會太真,可又按捺不住那股騷動,本想看看寧止長得到底多漂亮,沒想到居然碰見秦宜了。想著,他不禁低聲在唇邊咕噥,「寧止的別院裡,哪個都邪門。」

    沒聽見他的話,小童自顧自道:「少主啊,你跑去九殿下的別院幹什麼?他雖然很好看,可有什麼可看的呢?再好看,不就是個人麼?想少主你美得冒泡,拜倒到你的石榴褲下的男……女人多的數不清……」切入正題了,「咱們還是回北齊吧,夫人派人捎信來了,說小波和小菜姐已經到了,眾位世伯也來了,說老爺生前託孤,定要給您找個少夫人。」

    少夫人?眉毛一抽,赫連雪轉頭望著小童,一副無語凝噎,欲說還休,看得小童心生惻隱。他家少主生性喜自由,怎會樂意被婚姻束縛?

    然,俗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赫連雪這個人,他不但不要命,他還不要臉。

    他開始不要臉了。「臨終託孤?行了,全來也沒用!我要是跟那對菠菜有緣分,那跟韭菜爛蘿蔔的姻緣更美滿!」

    聞言,當下同情全無,小童耷拉著臉,「可那幾位世伯……」

    「去去去,一邊去,別煩我!」揮手,男子一臉的不耐,眼見傷口處理好,小童的利用價值全無,他猛的坐起身來,直直將背上的少年摔到了一旁的床榻上,哼,想用那幾個世伯逼他娶妻,啊呸!老子有竹子的氣節!

    「少主,不是我多嘴,您要是一天不成親,那就一天坐不穩赫連少主的位子。那幾位世伯也是奉了老主子的命,為您好嘛。」

    哼,他還不至於用婚姻穩固自己的地位,赫連雪開始不要命了,「囉里吧嗦!一天到晚老主子老主子的,那幾位怎麼不追隨我爹駕鶴西去!?」

    字字尖銳,甚至大不敬,聽得小童直喊罪過。他家少主的嘴太刁,區區一個他怎能說服得了?算了,還是轉移了話題,「少主,你天生的路痴,進九殿下別院是我帶你去的。那出來的時候呢?」

    「出來的時候?容我好好想想。」爬回枕上,男子眼珠微轉,猛的想起了一身紅衣的女子。說實話,他有點感動了,沒想到隨隨便便就有人心甘情願來幫他,就連皇子妃都肯為他帶路,這算他運氣好?還是他長的太帥?自打他手裡拿上劍之後,任何人都不由自主地幫助他……

    想著,他的眸子漸漸亮了起來,像是暗夜裡的餓狼,還面帶桃花。「小童,我問你個問題。」

    「我也想問您一個問題。」

    「那你先說。」

    忸怩了半響,小童不好意思道:「我看上了一個東西。」

    「嗯。」

    「可是,這個東西是別人的。」

    不以為意,赫連雪輕輕動了動肩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那就搶過來,如果得到它的慾念已經超過了你自身忍受的限度,那就搶過來吧!」

    「那好!」點頭,小童附耳道:「我看上九殿下家的馬了,千里神駒啊!那毛髮,那蹄子……」

    忍不住笑出了聲,赫連雪目不轉睛的看著少年,輕道:「可巧。」

    可巧什麼?不經意的瞥見赫連雪臉上的笑容變得好詭異,小童不禁打個哆嗦。下一刻,但聞山崩之語而出,「本少主也看上他的東西了。」說完,還很變態地笑了起來。

    「看上什麼了?」

    「他的女人。」

    立時,小童的臉色像吃了一斤狗屎,風吹過他僵硬的笑容,跟殭屍似的一字一頓道,「您不是除了金銀古董,別人用過的東西都不要麼?」

    皮笑肉不笑,「今晚寧止的別院熱鬧著呢,那朵花,那肯定還沒用。」

    「你看上那朵花的哪一點了?」

    看上哪一點了?因為那女人很好玩。想著,赫連雪不由一笑,難掩神采中那份洒然脫俗,「小孩子懂什麼?去給我睡覺,不然把你送進宮裡!」

    「不要!我還沒娶媳婦呢!」嚇得加緊了雙腿,小童慌得跳下床去,又不怕死的問了一聲,「那女人是雲七夜還是柳思月啊?」

    一隻枕頭準確的飛到了少年的臉上,但聞喝斥:「廢話,雲七夜都被用過了,你說還能是誰!」

    「柳思月?」

    030 滄瀾

    眉眼一笑,赫連雪想著一身火紅的女子,久久不語。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他進園,怎能是個簡單的廢人?

    她左臂斷廢,氣脈微弱的幾近感知不到,分明是被人用內力殘忍的震裂了左臂的經脈。牽一髮而動全身,勢必會影響全身血液的流通。受了此等的重創,按理,傷者斷斷活不了幾天。而那女子除了左臂廢掉外,居然毫無其他損傷。

    越想越覺不可思議,甚至可謂詭異至極。普天之下,有誰能夠如此違逆生死?隱約間,腦里滑過一絲波動,男子眼瞳一縮,臉色倏地有些不自然,一年前,流凰失蹤的前幾晚,曾對他說自己重創過一個神秘人的手臂,而那人自稱----「滄瀾……」

    一旁,不經意聽見赫連雪嘴裡的二字,小童不由一個哆嗦,眼裡滑過恐懼,畏縮道:「少主,你說的滄瀾……可是那個會巫蠱術法,能在千里之外操縱死屍,飼養小鬼,取人首級如砍白菜的……僅一個小護法就將天下第七的少林方丈打得吐血而死的……滄瀾教?……」

    倒是總結的不錯,吹了吹額上的劉海,赫連雪一改方才的懶散,從床上坐起了身,眸里有些難以名狀的光彩。滄瀾教存在已久,以神秘詭異著稱。自幾十年前開始,惡名便已遠播,人人稱其為邪教。

    自古,人們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懷著恐懼和不自覺的厭惡。

    滄瀾教神秘莫測,教眾的武功皆是箇中高手,尤其擅長巫蠱術法,傳言中他們甚至可以長生不老,逆轉生死。其總壇位於北齊以北,彩雲之南的萬里雪山上。可誰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那裡人跡罕見,終年積雪。迷路,陰寒,恐懼……早前,一批又一批打著「討伐邪教」之名的江湖人前去窺探,結果各個有去無回,杳無音信。

    幾年前,少林寺無意間得罪了該教的護法,當下,此名護法數招之內便將方丈打死,且足足傷了數百僧人,手法之殘忍,叫見過那些死人的吐了好久!

    想著,赫連雪眼珠一轉,回想著昨夜的初遇,左相之女,柳思月?若那女子真是滄瀾教的人,那她的身份是何?那樣詭異的經脈,想來地位也低不到哪裡去。即是如此,那她為何要屈尊自己嫁給寧止?

    想不通……

    一聲喟嘆,赫連雪埋頭悶回枕里,難得遇見如此亂上加亂的事,也許可以順藤摸瓜,找出不知生死的流凰。至於那一身紅衣的皇子妃,從此刻,就要和他糾纏不休了。

    「該死的雲七夜,偏偏我要和這樣的女人糾纏不休!就她?她也配和我共侍殿下!?」偌大的夜幕下,被臨時安排在廂房的女子低聲喝叱,話中的怨毒清晰刻毒,好好的洞房被刺客破壞不說,事後還被雲七夜搶去了風頭!壞事連連,越想越氣,往日的平靜不復,唯有怒火!

    「小姐,你是不知道她的囂張啊。在殿下房裡,她指揮的順手順嘴,簡直就把自己當成院裡的女主子了。」一旁,碧桃不住埋怨。

    「女主人?誰的主人?yín婦一個,她配當誰的主人!」嘲諷出聲,柳思月低頭看著手裡的針線,全然沒了織繡心思。心下惱火,她時不時將繡針狠狠扎進綢子裡,針針狠厲,看得碧桃不由生出一股寒意,仿佛那塊綢就是雲七夜的臉。

    扎了半響,柳思月驀地住手,神色異樣,「碧桃,明日皇后娘娘不是要召殿下和雲七夜入宮麼?」

    點頭,碧桃道:「原本是這樣,可殿下突然受傷,要靜養。聽陳管家說,方才宮裡的人來信了,皇后娘娘說叫殿下靜養,不急宣見。」

    聞言,女子眼珠一轉,有了主意,「這樣也好,那就趁皇后娘娘召見之前,給雲七夜來個錦上添花,好好傳誦傳誦她的名聲!」

    一喜,碧桃道:「小姐有主意了?」

    勾了勾手,柳思月示意碧桃靠前,附耳道:「白日裡人多眼雜,趁現在,你偷偷去雲七夜房外,看看她房裡的擺設之類,也好叫我下手。」

    「小姐放心,我定不負您所望!」自信滿滿的點頭,碧桃忙不迭轉身離去。身後,柳思月一改方才的哀怨,志在必得。自幼見慣了姨娘間的勾心鬥角,她可謂深諳此道,小小一個雲七夜,她還有把握將她治死!

    百無聊賴的坐在椅上飲茶,雲七夜望著整理藥箱血紗布的男子,但聞淡淡的聲音響起:「左臂好好休養,要不然可真廢了。以後,切莫再如此沉不住氣。」說著,鳳起轉頭看著雲七夜,靜默了半響才道:「今日如此的衝動,不像你一貫的作風。」

    是衝動了,可是沒辦法坐視不管。知曉鳳起也是擔心自己,雲七夜忍著那股疼,輕笑,「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自己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將藥箱塞回床下,鳳起轉頭,熒熒的燈火照在對面女子的身上,明滅不定,怎也抓不住那抹永久的光。眸光倏地一暗,他看著她,「師父何時離開九殿下的別院?」

    聞言,雲七夜想了半響,「一個月後。」

    「好,到時候我來接你。」話音方落,男子斜眼看向窗外,一陣窸窣的聲響,雖然輕微,卻逃不過兩人的耳朵。

    窗戶下,鬼祟的貓著身子,碧桃輕聲漫步,慢慢向窗紙那頭移動。

    聽的清楚,雲七夜轉頭看了鳳起一眼,毫無慌亂之色。下一瞬,她徑直起身,忍著不適吹滅了一旁的燭火,頓時屋內一片黑暗。

    內力深厚,屋內二人的視覺影響不大,隱約可以看見對方。面具下,男子墨色的眸緊緊的盯著雲七夜,她脫鞋上了床,高聲道:「死鬼,上床!」

    不知道雲七夜何意,被這句突來的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男子露在面具外的肌膚倏地現出了潮紅,像極了天邊的晚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半響,但聞他有些結巴道:「……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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