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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7:37 作者: 芝麻酥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不由感慨一聲,男子微挑起的鳳眼帶著謔色。伸手,他漫不經心挑起一朵浮在水面上乾花,幽蘭的芳香四溢,他笑,卻在下一瞬,猛的將乾花朝雲七夜擲去!
「咻!----」破風聲起,軟綿的乾花此刻好似一枚小錐,直直朝女子的面頰襲去。恰巧彎身,雲七夜伸手撿拾掉在地上的汗帕。幾乎同一瞬,那枚乾花帶著隱隱的風聲銳利的躍過她,勢如破竹般擊破了咫尺的窗紙!
「啊!!」窗外,一聲痛呼響徹,驚得雲七夜蹙眉!
聞聲,寧止唇角含笑,只聞「嘩啦」水響,揚起了無數的水花。精壯的身軀在一片水滴中迅速出水,男子利落地抓起一旁的衣衫,翻揚一轉,錦袍披身,不消片刻系好扣子。五指一動,絲線出手,伸手一個旋轉,將之綑紮成髻。一系列動作快如閃電,一氣呵成!
待雲七夜撿起汗帕,寧止已然鬼魅般的坐在了對面的椅上,斗篷加身,他面上和發上的水滴貼著弧線落下,平添了一層魅惑。熒熒的燈光下,全身好似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澤,襯得男子愈發朦朧。波光流轉,那張俊削的臉完美的好像一個夢,一個用力一吹,便能吹散的夢。
看著,雲七夜不由贊了一聲,他很會穿衣服,幾許晚風透窗而入,吹得他衣袖飄然,好似欲乘風歸去。不過,不曉得他要是脫了衣衫,赤身裸/體的樣子會不會也這麼飄逸?哦,就像方才在浴桶里那般。
看雲七夜緊隨於身的目光,寧止眉角微抽,下意識的攏了攏衣領,待確定衣衫穿的完整後,他意味深長地睨了雲七夜一眼,「你的汗帕,撿的很是時候。」
一怔,雲七夜迷茫的看著寧止,不明所以。
人不可貌相,還是那臉呆傻相。不過,內里,可壞透了。思及此,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微揚的唇角,驚詫自己居然在笑。
「寧止,交出真流凰令!!」驀地,一聲尖利的怒喊,三名黑衣人快速竄進了內室,揮劍直指!其中一人的面頰上赫然一道傷口,鮮血潺潺,想來是被那枚乾花擲中了!
中原四國,很多人怕寧止,但是並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怕。尤其是江湖人,最看不慣為官富貴者。瞧,都敢直喊他的名諱了。抽氣,雲七夜背部貼牆,瞪大眼睛看著咫尺的刀劍,額上滴滴冷汗。
秦宜和那些護衛哪裡去了?
堂堂九殿下別院,怎許這幾個不出名的劍客來去自如?最可怕的,還要連累到她……眼珠微轉,她猛地反應了過來,拜她和寧止所賜,現在的別院非同往日,可謂是波濤暗涌,危險蟄伏。流凰令現世,聚在乾陽的江湖人士躍躍欲試,寧止不怕死的散出流凰在別院的謠言,她接著不知死活的拆了門牆上的護衛。現而今,只要功夫不差,短時間內,都可以闖進院裡。
「流凰令在哪裡?!」
「……」冷汗出的更厲害,那三把劍靠她更近了,隱隱有些森冷的金屬寒氣。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女子不著痕跡的向寧止那邊挪了挪,寧止大人,您的臂膀好寬廣,一定安全。
然。
「誒,這個肯定就是柳家小姐吧!」驀地,其中一人率先發現了近身的女子,高喊一聲!
完了。
心裡咯噔了一聲,不待雲七夜解釋,一名黑衣人迅速將她拽扯了回去,劍刃加身,沖寧止叫囂:「殿下,要想你的新娘子有命,馬上交出流凰令,或者叫流凰公子他老人家出來!」
於一系列的變故視而不見,寧止閒適萬千的坐在椅上,甚至還在飲茶。夜風拂過,吹起男子烏黑的鬢髮,他的話漫不經心極了,「若我不想要柳家小姐的命呢?」
皆愣,雲七夜恨不得一腳踹死他,比她的心還黑!
果然和外面傳言一樣,寧止這男人心狠手辣!為首,男人眼珠一轉,率先反應過來,冷哼,「殿下,你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說得如此輕鬆,你就不怕我們真殺了這女人?!」
「隨便。」兩個字,於雲七夜的憤憤視而不見。輕笑,男子安定的,讓人覺得他好似置於雲端,淡然無掛。一時,幾名黑衣人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高估寧止的同情心,以及手裡女人的地位了?
有些掛不住,冒險闖進別院,時間拖得越久,越危險。咬牙,為首的男人終是放了狠話,「別以為咱們不知道你這招是欲擒故縱!再不交出流凰令,我們可真動手了!」
他可沒放出流凰令在手的消息啊。哂笑一聲,寧止看了一眼雲七夜,她雙眼圓睜,恐懼的看著脖頸上的劍刃,手腳癱軟到幾近哆嗦的地步,全然沒有了方才窺看他身子時的淡定。抬眼,他望了望那三名黑衣人,好心建議,「不是說要動手麼?怎麼還沒動手?」
聞言,幾名黑衣人再也把持不住鎮靜,寧止絕情得令人髮指,全然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一時,進退不得,不由生出一股焦躁。
不屑的看著幾人,寧止笑,「想拿女人威脅我?呵,簡直是笑話。」頓了頓,他看著雲七夜,戲謔道:「等你死了,我會把他們三個當陪葬品,給你陪葬的。」
她寧願他陪葬!
恨恨的瞪著寧止,雲七夜的眉眼忽的一動,瞪大了眼。方才被那名黑衣男人拽扯,左臂上的未癒合的傷口終是慢慢崩裂開來,好像有液體滲涌了出來,越來越痛……額上有汗珠溢出,痛苦令她的面容驟然蒼白,嘴唇亦失去了血色。
偏偏在這個時候又發作了!咬牙,雲七夜不著痕跡的挪動右手,死死的扣住了左手腕,生生抑下了痛苦的呻/吟。
026 病人
握著茶杯的手指微緊,寧止望著雲七夜,她瞬間突變的臉色,比他的臉還要蒼白。視線微轉,他面無波瀾的看著她扣著的左手腕,隱約有一股鮮血流出袖口。
他們……扯傷她了?
眉眼微動,他托腮仔細看著雲七夜,她那平靜卻又隱忍的目光,叫他微驚,為何不哭?這般的痛,一般的女人不是該大哭大叫麼?呵,他卻是忘了,他的妻子不是一般的女人呢。
眸光流轉,隱隱帶著陰鬱的邪氣,他視線下移,毫不在意的看著駕在雲七夜脖頸上的劍,半分也不肯妥協,「下次,找對女人,再來威脅我吧。」頓了頓,他挑眉,「不對,沒有下次了。」
見寧止一臉的高深自信,幾人心裡一時沒了譜,本以為他娶妾,別院裡的防衛會鬆些。今夜,足有十幾人暗闖別院,秦宜和一干侍衛早已是忙得不可開交。趁亂,他們三人才能遛了進來,本以為手裡有女人當籌碼可以略勝一籌,可寧止根本不屑一顧!
掃眼,為首的男人不經意看見了浴桶旁的衣衫,那是寧止方才換洗下來了,斑斑血跡濺於其上,觸目驚心。一喜,他的怯態全無,寧止咳了那麼多血,哪能輕易動武?想著,他揮劍直指,「殿下萬金之軀,咳了那麼多血,一定不舒服吧?呵呵,這麼看來,沒下次的,指不定是誰!」
眼瞼低垂,寧止悠閒的喝了一口茶,神情淡漠得如同一潭深秋的湖水,他的血氣本身就亂,拜方才那一掌所賜,五臟六腑的血氣早已亂竄不已,揪扯得難受。
很疼,很疼。
只不過,一直沒有人問罷了。
直到----「咳了那麼多血,你不疼嗎?」
疼,很疼。
可是,又如何?就算你被人刮肉拆骨,血流不止,痛不欲生,那也僅僅是你一個的事。別人,也許會同情,流淚,乃至幸災樂禍。可無論如何,他們永遠無法體會到你到底痛苦到了何種地步。
即是如此,他又何必將自己的痛苦展示給別人看?尤其,那些虎視眈眈,巴不得他死的人?
他不疼,一點也不疼。
手腕微轉,一把玉扇在手,男子纖長的指慢慢撫過冰涼的扇骨,驀地指了指窗外,「你看,天上有人在飛。」
「……」皆愣,誰也不想一向冷情的寧止竟然會說這種無意義的笑話。黑衣人冷嗤了一聲,「原來殿下不但身子有病,腦子也有病!」
扇面驀地打開,狂糙一「止」,可是心裡的殺虐止不住了,他沒病!活活撕裂心肺的疼痛,寧止轉頭,一瞬不瞬的看著雲七夜,「你的手臂,疼不疼?」
他看見了?一時語塞,雲七夜目不轉睛的看著寧止,手臂又是一陣痛,她點頭,「疼。」
「呵,那就疼死你好了,也省得動別人的刀了。」惡劣的笑,男子手腕微轉,扇面剎那變成了刀面,散著森森的寒光。
有個叫雲七夜的傻子,第一次問他,殿下,你是不是快死了?
他記得他說她狗屁,可誰說她說的不對?沒錯,他是快死了,可她的命還很長,她一定不想死。手指微動,他面無波瀾的睨了雲七夜一眼,驀地揮扇凌空躍起!
震驚,寧止完全不像久病之軀,速度快得恍若閃電!一瞬間頭皮發毛,男人慌忙將無用又礙事的雲七夜推到一旁,同另外兩人揮劍迎戰!空中,恍若鬼魅的白影閃過,一柄玉扇好似挾著排山倒海的威勢而來,翻動間,連綿成畫面的扇影直衝三人的面部,刺得一陣生疼!
速戰速決,他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再次發病。出手狠厲,甚至面帶微笑,寧止揮著呼嘯的扇面直襲其中一名黑衣人。揮劍,三人齊齊向男子劈斬而去,身形快若閃電!
凌空,男子全然無視加身的劍芒,揮腳踢開其中的兩把劍,翻身間恍若鬼魅的以扇刺向另外一名黑衣人----方才,他扯傷了她的胳膊。
任何人,都不能動他的人,他們的生死皆應由他操控。哪怕,是他的敵人。
「嘎啦!」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整間屋子!血液噴濺,男人痛翻在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斷飛的左臂赫然飛出半空,直直掉在了數米遠的地上,咫尺,便是雲七夜。
雙目圓睜,雲七夜望著地上的血臂,說不出什麼滋味,和斷臂之傷相比,只覺自己的胳膊好似不那麼痛了。寧止,為何偏偏要斷人左臂?莫不是在影射她?
抬眼,但見寧止正面無波瀾的看著她,淡淡開口。「送給你的。」
送給她的?哪有人送這麼血腥的東西?不明所以,雲七夜蹙眉看著地上的斷臂,厭惡的後退了幾步。
「老三!」震驚的看著捂著斷臂痛叫的男人,兩名黑衣人慌得後退了數步,誰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招,只用了一招,寧止居然就斷了對手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