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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5:22 作者: 岫雲
他們想要的一直只有陶老頭一人的命。
薛懷剛才就給過林惟暗示,讓他保護好陶老頭,其餘的不用多管,入水之後,林惟悶頭朝著陶老頭的方向游,拽到了陶老頭的手臂才鑽出水面,只是剛剛和他一起跳下來的薛懷好顧爾卻不見了蹤影。
薛懷不識水性這個秘密他連林惟都沒有告訴,背上的傷在一點一點消磨他的意志,那群人居然在刀上猝了毒。
到了水裡,薛懷覺得每一根骨頭裡都是冷的,身上沒有一絲力氣,他疲憊的閉上眼睛,腦海里突然閃出惠安的那句話。
突然之間,他開始相信神佛了,只是不知道現在相信還來不來得及。
他慢慢的往水下沉,一隻小手拉住了他。
顧爾自小長在水邊,會游泳是村里孩子要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她拉著薛懷,對方面色慘白,了無生息,顧爾慌了神,來不及多想,就這麼貼上了薛懷的嘴唇,將僅有的氧氣渡了過去。
薛懷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的不是很真切,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而後失去意識。
顧爾拼盡全力將薛懷拉出了水面,她痛快的吸了幾口氧氣,手死死的拉著昏迷的薛懷。
薛懷已經失去意識,顧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拉上岸,被冷風一吹,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有些焦躁的看著四周,到處都是陌生的景物,顧爾猜測他們可能已經被江水沖離永和村了。
還好太陽還未落山,顧爾頭髮濕漉漉的黏在臉上,不停的喘著氣,薛懷躺在一邊的地上生死未卜,她生怕剛剛那群黑衣人會追上來,稍作休息便架起薛懷緩慢的朝林子裡走去。
顧爾把手上的鏈子用牙齒扯斷,走幾步在地上撒一些,薛懷人高馬大,昏睡過後壓在顧爾肩上使得她骨頭都有些疼,全憑著一股氣才撐了下來。
好在他們沒走多久顧爾便看到一個廢棄的茅屋,一進門屋頂上的灰「簌簌」的落了下來,蜘蛛網纏的四處都是,顧爾顧不得這麼多,她將床上的灰塵拍散,扶著薛懷躺了下去,觸到背上的傷口,他的眉心隆了起來。
薛懷是在顧爾眼前受的傷,顧爾怕他疼,便讓他暫且先爬在床上。
將薛懷安頓好之後,顧爾出門到院子裡找了些柴火,木炭在這兒是尋不到了,當務之急是先將火生起來,薛懷身上還穿著濕衣服,得儘快弄乾。
顧爾搬了一堆的木柴,又在屋子的角落裡找到了火盆和打火石,她面上一喜,拿著打火石如獲至寶,因為用得少,花了一番功夫才成功的將火升起來。
生好火之後,顧爾把最外面的外衫脫了下來放在火上烤,烤至半干後,返到薛懷床邊,將他的濕衣服也脫了下來拿去烤,顧爾這才看到薛懷背後猙獰的傷口,不由得捂住了嘴,將烘乾的衣服蓋在了他的背上。
一道並不短的刀傷橫亘在他的背上,邊緣處還在往外滲著烏黑的血跡,情況看來不容樂觀,顧爾越發著急,強忍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少爺,少爺,你醒醒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薛懷覺著耳朵里嗡嗡作響,背上不似剛才冰冷,有股暖意漸漸湧來,他緩緩睜開眼睛,就見顧爾趴在床邊哭的抽抽嗒嗒的。
「爾爾。」薛懷虛弱的開口。
「少爺,你醒了,我還以為……」顧爾抓著床沿眼淚如雨一般傾瀉而下。
薛懷嘗試著動了動背脊,尖銳的疼痛傳來,他咬著牙,額上溢出汗來,薛懷知道現在情況不容樂觀,他的意識一會清醒一會兒模糊,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背上的毒在一步步侵蝕他的神經,當務之急是儘快從此處脫身。
「爾爾。」薛懷強撐著身體,從腰間拿出一個東西遞到顧爾手裡,說道:「你拿著這個到外面去,用力一拉,給林惟傳個消息,他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
顧爾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也不流眼淚了,她接過薛懷手裡的東西點了點頭,飛快的跑了出去,片刻後便聽見屋外「啪」的響了一聲,信號彈在空中炸開,顧爾沒有多做停留,反身回屋,床上的薛懷再次陷入了昏迷。
顧爾不停的將架子上的衣服翻動著,幾件全是薛懷的,她仍穿著原來的濕衣裳,衣服上的水汽蒸騰而出,房間裡終於熱乎了起來,等顧爾將薛懷的衣服烘乾打算去給他換上的時候,她發現薛懷發起了高燒。
手底下的皮膚燙的驚人,顧爾慌了神,薛懷昏睡著,整個人都在抖,泛青的嘴唇喃喃的叫著:「冷。」
顧爾胡亂的把帶著熱意的衣服給他穿上,他卻沒有一絲好轉,頭上冒起了虛汗,嘴唇乾涸的起了皮,顧爾越發心焦,屋子裡連點水都沒有,她也不敢隨便離開留薛懷獨自一人,為今之計只能盼著林惟能夠儘快趕過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薛懷的情況越發糟糕,臉上因為發燒的緣故出現不正常的駝紅,唇色也變得更深,顧爾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冷。」薛懷無意識的啟唇說道。
顧爾又到屋子外面搬了些柴火進來,把火燒得更旺了些,但這對於薛懷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他依舊冷的發顫。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太陽就要落山,外面的冷意從四面八方滲透進來,這個破敗的茅屋難以抵禦冬夜的涼風,牆上窗戶處處都是縫隙,處處都讓風有機可乘。
顧爾在屋子裡左右走了不知道幾圈,天漸漸的黑了,她想著林惟要是今夜趕不來該如何是好,最終,顧爾站到床前,看著床上虛弱的薛懷,做了一個決定。
薛懷救她一命,現在也是時候還了,她不再猶豫,伸手扯開衣帶,打算用體溫來給薛懷取暖。
只是顧爾衣服還未脫下,茅屋的門「砰」的一聲被撞開,林惟出現在門口,帶著一身的狼狽。
「林大俠!」顧爾將衣服重新系好,關上了他身後那扇門。
林惟迅速的跑到床邊,先查看了一番薛懷的傷勢,面色凝重,他俯身背起薛懷,對顧爾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儘快回城。」
林惟是駕著馬車來的,他從河裡把陶老頭帶上來之後,還沒來得及詢問,陶老頭便咽了氣,好在他並沒有被河水衝出去多遠,身上的錢財也都在,林惟沒有急著去找薛懷,而是先把陶老頭給埋了,他以為憑薛懷的本事定能安然無恙的脫險,卻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林惟背著薛懷上了馬車,他駕著車心裡一陣悔恨。
在林惟眼裡薛懷一直是個無所不能的人,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覺得薛懷可以逃生,在看到薛懷發的信號後也未曾著急,而是先去雇了馬車,卻不知道他傷的這麼重。
「駕!」林惟揮動著鞭子,馬蹄狂奔朝江南城而去。
顧爾抱著薛懷,路途顛簸,薛懷恢復了一小會兒意識,說了兩句話之後合上了眼睛。
顧爾不敢怠慢,將話傳給了林惟,林惟看著薛懷的模樣越發難受,馬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馬蹄聲聲,顧爾全部的心思都在薛懷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林惟掀開車簾背起薛懷下了車,兩人小跑著往府里沖,看門的小廝沒眼力見,在這個時候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