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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蕭韞眼眸顏色不可聞,仿若千年寒潭,無論任何風波仍巍然不動。
他想不通遂鈺究竟為何痴迷這樣的男人,在他眼中,他只覺得蕭韞危險。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某種不屑的心思,例如——
這般的男人,即便萬人之上,一國之君,哪裡配得上他風華正茂的弟弟。
「好。」蕭韞抬眸,轉身向窗邊書案走去。
南榮臻緊跟而上。
潮景帝邊走邊道:「南榮將軍,你的父親南榮王,將為君之道傾囊相授,朕在他身旁學習,亦見得南榮王風姿多年。」
「朕……」
他取下筆架懸掛著的狼毫,眼前恍然浮現年少在南榮明徽身側替他研磨,南榮明徽教他寫下「蕭韞」二字。
蕭韞並非不會寫字,只是寫得太醜,南榮明徽氣得無語凝咽,孩子是皇后送來的,無論如何也得溫柔以待。
於是皇子蕭韞得到了罰抄自己名字三百遍的師命。
「只要朕在位一日,南榮王府便可屹立鹿廣郡一日。」
「但這並非南榮王府永盛不衰的免死金牌。」
「長盛不衰,唯有南榮王府子孫後代以戰功博得天下人認可,南榮遂鈺也並非王府日後倚仗,整個南榮氏固然依賴他,但若以骨肉親情綁架他,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歡的,朕亦不會心慈手軟。」
蕭韞將免死金牌與承諾的白紙黑字,一齊交給南榮臻。
南榮臻這會勇氣又攢足了,怎麼瞧怎麼覺得蕭韞這張臉可恨,轉念想到面前此人仗著遂鈺的面子才舍下顏面,驟然長嘆一聲,「謝陛下。」
行刑不宜拖太久,刑部趕著中秋節前定好日子,交由內閣審議,南榮臻臨行奉命監刑。
皇帝倒是見了蕭鶴辭一面,遂鈺怎麼問也問不出他究竟同蕭鶴辭說了些什麼,畢竟血緣,想來蕭韞再心硬如鐵,仍懷惻隱不肯表露。
遂鈺趁早膳,詢問蕭韞是否有什麼話要同自己說,蕭韞吩咐陶五陳將太醫準備好的湯藥端上來。
病好得不利索,多半是無人看顧,將藥通通餵了花草。蕭韞向來了解遂鈺脾氣,改為飯後盯著遂鈺喝光。
遂鈺擰眉,說:「問你究竟與蕭鶴辭說了些什麼,怎麼又要我喝藥,病已經全好了。」
勞累所致,身體虛虧已久,身子得仔細將養。為此,南榮臻將軍醫多留大都幾日,得看著遂鈺徹底好利索他才放心。
「朕沒什麼話同蕭鶴辭說。」蕭韞答。
遂鈺:「他是你兒子。」
「若只是刺殺皇帝,或許看在父子情面饒他一命。但他背叛的是整個國家,生靈塗炭當做掌中玩物,這才是殺他的原因。」
蕭韞挑起蜜餞,碰了碰遂鈺嘴唇,遂鈺含著蜂蜜浸漬的杏肉,說:「送二哥離開時,二哥似乎揣著什麼寶貝,匣子不大,問他,他支支吾吾不肯說,是你給了他什麼東西嗎?」
蕭韞面不改色,否認道:「沒有。」
皇帝似乎心虛,低頭又吃了口菜,耳邊響起遂鈺輕飄飄含著笑意的聲音。
「蕭韞,這是涼瓜。」
「你不是最討厭吃涼瓜嗎。」
遂鈺撐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眼尖蕭韞咀嚼的動作逐漸緩慢,而後臉色突變,大約是礙著面子不好吐掉,似含著刀刃般硬生生吞下。
遂鈺:「好吃嗎。」
蕭韞:「……」
中秋月圓,按照往年規格,禮部督辦,舉行燈會以作佳節氛圍,燈燭長明,集市不散,當日免去百姓出攤所繳納攤位費。
秋日即至,遂鈺在邊塞幾年早已習慣輕便,夜裡出遊,與蕭韞在玄極殿鬧了許久,爭執究竟是否多增氅衣防寒。
「哪個將軍穿氅衣?」遂鈺一指隨行的陸霖汌。
如今他徹底代常青雲接管禁軍,常青雲返鄉探親後直去邊境鎮守,解決鮮國收復後的後續事宜。
陸霖汌無端被念,低頭腳步匆匆,明顯有逃竄之嫌。
常青雲離京前特傳統領寶典,第一條最為緊要——
若陛下與南榮王爭執,不必開口裝傻即可。
蕭韞不由分說將氅衣打了死結,再將白日親手所做的兔子燈塞進遂鈺手中,道:「上車!」
兔子燈精緻小巧,尾巴還以瑪瑙做裝飾,遂鈺臉色怪異幾秒,進馬車坐穩後,懷抱兔子,用食指點了點兔尾,問:「你是不是……步靳森送我的兔子尾巴早就扔了。」
蕭韞掀開車簾,淡道:「什麼步靳森。」
「步靳森送了我兔子尾巴,你在燈中做心思……蕭韞,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怎麼可能。」蕭韞冷不丁笑了聲。
自從蕭韞得知兔尾一事,明著暗著不知試探了多少次,遂鈺覺得好笑,又捨不得拆穿,既然蕭韞有心情吃味,叫他多吃幾天也無妨。
與步靳森之間的交易未了,待自己身體大好後,還得著手起草事宜,交由蕭韞做決斷。
答應赤珂勒的交易需完成,但也不必過分殷勤,赤王為鮮國出兵戰敗,灰溜溜逃回赤珂勒,後又被步靳森囚禁。想來步靳森繼位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他心中有仇恨,就算赤王器重,也斷不會給他活路。
車裡鋪著厚厚的墊子,遂鈺脫掉鞋子蜷在蕭韞懷中打瞌睡。行兵作戰哪裡有覺可睡,擔憂敵軍來襲,意識最是薄弱的時間須得打起百分百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