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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而蕭韞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他好像只想把頂珠送進遂鈺手中。
遂鈺不明白蕭韞為何做這種,在他看來完全這是沒必要的失心瘋。
遂鈺:「你和戰士同生共死的時候,有想過倘若皇帝駕崩,朝政天翻地覆的時候,會有誰站出來力挽狂瀾嗎。」
蕭鶴辭與蕭季沉實力相當,前者占據太子之位,後者有顯赫母族的支撐。若無皇帝在朝,太子順理成章登基,第一個遭殃的便是皇后與皇長子。
無論南榮王府幫誰,輔佐誰成為君主,登基的那個必定將南榮氏視若猛虎,尋機扳倒方可平息多般猜忌。
誰知,蕭韞竟莫名沖遂鈺笑起來,笑得志在必得。
「朕想看看你究竟會做出什麼反應。」
「……」
少頃。
「瘋子。」遂鈺臉一陣青一陣白,艱難吐出幾個字。
蕭韞並非不是干不出這種事的人,他若真想得到什麼,只要代價是他能夠付得起的,他都願意嘗試。
眼前此人是真正的賭徒,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都不如鋌而走險的回報來得更值得心動。
而他想得到什麼呢?
崩潰中的痛哭?還是飛奔而下的同甘共苦。
遂鈺咬緊後槽牙,氣血瞬時上涌,眼前一陣發暈。他不清楚蕭韞那時究竟聽見多少,最好一個字都沒聽到,就讓秀州發生的事情通通被掩蓋,潮景帝帶著他的傷離開鹿廣郡。
蕭韞原本只是逗逗遂鈺,並不想惹他生氣,誰知遂鈺竟沒再回他,氣得雙眼發紅也未多說半句。
將所有不忿就這麼忍下去了,沒有半分猶豫。
「你——」蕭韞開口。
遂鈺閉閉眼,強行令自己迅速冷靜:「陛下,頂珠之事臣擅自做主,若是陛下要降下責罰,臣毫無怨言。」
「但作為南榮遂鈺,我不能收下頂珠。」
蕭韞願意任何事都打啞謎,遂鈺也差不多看出這是從南榮王那學來的本事了。
南榮臻平時身邊也沒南榮王派來的人,只是這次處理秀州特殊。南榮王怕南榮臻保護遂鈺不當,因此派了些精銳跟隨,也更好從他們口中了解遂鈺的生活習慣,回家能住得更舒服。
本意是好的,但施行起來便變了味。
他們都是掌控欲極強的男人,潮景帝更甚。
「你聽到了那句話,對嗎。」
遂鈺用只有他和蕭韞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但這並不代表什麼,你樂意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就該接受嗎?」遂鈺搖頭,避開蕭韞觸碰自己的手,說:「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這都並不影響我日後的去處。」
「我不是個會為誰留下的人,這些陛下不都明白嗎,所以才竭力將我留在大都。」
「這就是你寧願站在院中淋雨,也不願進內廳見朕一面的原因嗎。」蕭韞反問。
「我以什麼名分踏進門檻呢。」遂鈺笑笑,用燦爛的笑容回以面前的男人,無奈道:「我沒有呀。」
他不想再做那勞什子的御前行走,也不想在父王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幫助皇帝處理未待完成的公文。
南榮王現在只是知曉他和皇帝之間的關係,卻並不曉得他連蕭韞的所有本事都學走了,包括那一手足以誅九族的字。
與皇帝之間的愛恨,愛是真,恨是真。但若真愛一個人,心中哪裡會存著無盡的恨意。恨與怨氣相隨,愛意應早被驅逐。
「天地鴻蒙初開,混沌之刻莫非如此。蕭韞,你想讓我留在大都。今日我便要問你一句,你會為了我而留在鹿廣郡嗎。」
很快,遂鈺得到了滿意的回答。
同樣冷靜的蕭韞,自然只會比遂鈺的大腦轉得更快,用平和的音調說:「不會。」
是了,現在的他們都不願意放棄手中應得的權勢,甚至根本沒有選擇「曠世愛情」的能力。
各自身後的家族,會為他們選擇一條殊途同歸的路。
爭權奪勢,相互制衡,直至生命的終結。
「南榮王沒有為難你吧。」蕭韞眼前的遂鈺逐漸模糊起來,他掐住自己的虎口,讓意識再度聚焦。
方才與南榮臻玩鬧的遂鈺,令蕭韞想到了年少在南榮王身邊學習的情景。
前往南榮王府拜訪者絡繹不絕,王府大多數會選擇拒絕,只留幾家關係要好的,每月月中舉行詩會雅集相聚。
年輕的公子哥們談天說地,腳步輕快地穿過抄手遊廊,從這邊折過去,再從另一邊的假山中穿回來。
身為皇子的蕭韞,並沒有時間關心這些玩樂,只是羨慕地跟在南榮王身側,路過園子時投去好奇的目光,偶爾分神聽遠處傳來鬨笑的同齡人們胡侃。
而遂鈺的飛揚生動的神情,令蕭韞不可避免地回憶從前。
遂鈺本該擁有這樣鮮活明亮的生活。
他忽地失聲笑起來,笑得莫名其妙,令遂鈺摸不著頭腦,甚至有點覺得蕭韞是不是被炸傷腦子了。
皇帝面色仍舊蒼白,神態卻難掩帝王威懾,一舉一動都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做皇帝多年,蕭韞早已習慣用舉止給予對方壓迫,很少真正放聲大笑。
他忽地擁抱遂鈺,下巴放在遂鈺肩頭,姿勢小心翼翼。
撲面而來苦澀的藥味侵占鼻翼,遂鈺眼皮微顫。那股熟悉的茶香不存在,好像面前這個人也陌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