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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蕭韞擰眉,端平肩膀蓄勢待發,胡小海發音字正腔圓,他聽得明明白白。
遂鈺並未聽他的話,擅自回來了。
「南榮遂鈺,你敢抗旨。」
遂鈺從未見過蕭韞如此凌冽的表情,氣勢駭人,眉宇間淬著散不去的陰鬱。
十幾米外,是與他方才同樣的境遇。
「有人在必經之路等待。」遂鈺隨著蕭韞的目光望去,咬了咬下唇,鎮定道:「我們那只有一個小孩。」
南榮臻忽然咦了聲,疑惑的目光在遂鈺與蕭韞之間流轉,卻並沒說什麼。
遂鈺問:「二哥有什麼想說的嗎。」
南榮臻:「沒什麼。」
黑煙消散,長街歸於平靜,死寂之下,屍體與殘肢碎片混合,叛軍東倒西歪地擋著道,血液隨著石板地的紋路逐漸擴散,觸目驚心。
「弓用得慣嗎。」蕭韞隨口問。
遂鈺下意識想點頭,但沒等他回答,蕭韞又說:「重弓不適合遂鈺,這次可有帶分量最輕的長弓。」
話是對南榮臻說的,南榮臻恍然,怪不得方才覺得皇帝起弓姿勢頗為熟悉,遂鈺的功夫竟是皇帝所授。
南榮臻:「臣的輕垂營以重兵為主,恐怕暫時找不到適合遂鈺的武器。」
使用重兵卻喚作輕垂,遂鈺並未刻意研究過南榮軍各營的構成,南榮臻帶的兵,他也是初次聽得此名。
「重弓只是因為我力氣不夠而已。」遂鈺說:「拉倒是拉得動,不過……」
「不過只能用一兩次。」蕭韞緊繃弓弦的手驟然脫離,箭矢穿風破空,穩准狠地刺穿遠處才要搖搖晃晃爬起來的男人。
蕭韞收回目光,略偏頭,側臉對著南榮臻道:「朕不管你們有沒有路遇伏擊,南榮將軍,朕的命令是由你將御前行走送出秀州,並非現在帶著人回來告訴朕,你們十幾個軍漢,竟對伏擊束手無策。」
軍令如山,既並未完成任務,便算失敗。
「臣知罪。」南榮臻跳下馬抱拳請罪。
蕭韞草草掃了遂鈺一眼,發現遂鈺竟並未反駁,道:「回去領十軍棍。」
南榮臻:「謝陛下。」
因宗祠勢力範圍過於密集,以點擊面方為上策,千人組成數個小隊,有些化妝成百姓,有些則正大光明吸引宗祠注意力。
「先鋒軍呢。」遂鈺問。
「之前我們的人想與其交涉,但先鋒軍太警惕,從地方軍營分出來的隊伍,並不算民間武裝,若朝廷追究,可與宗祠一併視為叛賊。」胡小海說:「好在先鋒軍人並不算多,會武功的也沒幾個,所以多年未能推翻宗祠。」
先鋒軍內鬥,又有叛徒與宗祠暗通款曲,武力不及正規軍,遇見南榮王府這種訓練有素,沙場淬鍊出來的漢子們,簡直如一盤散沙。
簡單清點戰後人數,隊伍一路朝宗祠所在的方向疾馳。
不斷有斥候從四面八方現身,軍情通規胡小海總管,胡小海再匯報給南榮臻。人還沒到宗祠,宗祠多少條暗道,有兵馬多少,便通通盡收眼底了。
遂鈺瞠目,偌大宗祠,怎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內掌握如此詳盡。
他本想問蕭韞,但皇帝的臉色實在是差勁,好像是欠了他多少銀子般難看。遂鈺只瞧一眼,便知這態度是給自己的。
潮景帝冷靜克制,除了那些極度忤逆他的行為,極少真正動怒。生氣便寒著臉,將人晾在一旁,不說話,不作為,不搭理。
那張臉明晃晃地寫著「我很生氣」。
都賞了南榮臻十軍棍,還有何氣可撒,遂鈺分外費解。
不過南榮臻領了罰,看起來好像也表現得沒什麼大不了。儘管只相處幾日,遂鈺大略摸清楚了南榮臻的性格——
好說話,易衝動,皮糙肉厚。
南榮臻是典型的武將,凡事隨心隨興,只做令自己感到高興的事。
遂鈺過意不去,待到宗祠附近下馬,小聲對南榮臻說:「二哥,那十軍棍我幫你分一半吧。」
南榮臻頓時活像被踩腳的雞,大驚失色,單手握拳,摟住遂鈺的脖子,「你這麼瘦,身體又弱,這可是軍棍。」
「一棒子把你打死了,我在哪再找個好弟弟回家?!」
遂鈺臉漲得通紅,面頰抵在南榮臻蓄勢待發即將衝破衣衫的胸肌之上,很快,溫度便順著衣衫透露而來。
他臉紅得滴血,這可是男人的胸!!!
而南榮臻卻以為是被他勒住脖子窒息所致,或許身上還帶著什麼暗傷,於是連忙鬆手,架著遂鈺的腰,將他放在身邊半人多高的石台上。
布滿陳繭的手在遂鈺身上胡亂摸索,確定遂鈺身體其他地方沒有毛病後,長長舒了口氣。而蕭韞的注意力也終於從胡小海展開的堪輿圖,挪至遂鈺這裡。
「二哥!」遂鈺羞地大叫。
「別……別摸了!」他聲音又驟然降低,手足無措道。
南榮臻是真擔心,他過得糙,卻知道大都里那些金貴的世家們如何生活,遂鈺這些年既做了御前,這差事與皇帝息息相關,自然吃穿用度的檔次也提上來了。
我那脆弱,嬌小,不堪一擊的弟弟啊啊!
南榮臻把住遂鈺脈門,完全忽略遂鈺逐漸放棄且渙散的眼神。
「你們……」蕭韞的眼神在遂鈺與南榮臻身上分別停留了幾秒。
胡小海眼疾手快,迅速衝上前去,將自家二爺從四公子身上扒拉下來,急忙道:「二爺,四公子要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