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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哪輪得到在麗洲借兵?
父王同樣被困玄極殿,思索了這麼一陣,竟只想到蕭韞的事,遂鈺被自己逗笑了,莫名噗嗤笑了幾聲。
「越青,我是不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兒子。」
「啊?」越青沒反應過來。
遂鈺:「行了,我自己待會,你下去歇息吧。」
客棧倒還算偏僻,卻仍能聽到官兵跑動的聲音,遂鈺起先趴在床邊仔細聽他們說話,後來,後來便睡著了。
再度清醒,已是暮色四合。
寒意順著袖管鑽進身體,遂鈺甩了甩壓麻的胳膊,仰頭喝盡越青離開前倒好的茶水,盯著茶底的茶葉,俄頃,將茶杯隨手放在書架二層,推門走出客房。
葛桐靠在門旁,見遂鈺要出門,連忙站直:「公子。」
「今夜是你值守。」遂鈺頓了頓,意識到這些天總是葛桐,搖頭笑道:「總叫你守夜也太累了,夜裡若無事便也回去睡吧。」
左雲卿是幕僚,沒了任務便繼續回南榮栩身邊謀劃,而葛桐才是王府真正派給遂鈺的侍衛,負責遂鈺的安全,在這方面,他遠比越青更老練。
葛桐:「晚膳時世子妃來看過公子,發現公子正在歇息便未打擾,公子想吃些什麼。」
「我想吃——」
遂鈺舌尖抵著上顎,略思索了會,說:「我們從宮中帶走的木箱在哪。」
「搬來我看看。」
離京後,四公子便再未提及有關大都的任何事。
那宮裡的木箱太金貴,裝車還得用軟布墊著,前幾日手底下的人沒輕重,表面劃了道口,葛桐本想匯報,卻被越青攔著。
葛副將一副請公子責罰的表情:「公子恕罪!」
遂鈺滿頭霧水,怎麼才說了一句話,人倒跪下了,問:「有話好好說,別隨便亂跪。」
「公子,宮裡的木箱被劃花了,還請公子降罪。」
遂鈺無奈,扶起葛桐道:「只是個破裝物件的箱子,有什麼可金貴的。」
「但那木箱所用的木是——」
遂鈺:「再怎麼金貴,也被做成了箱子,又是皇帝的開銷,不必替他心疼。」
即便在後宮那個小院子住著,遂鈺也沒羨慕過什麼金貴物件。東西被造出來,便得是利於使用才行,再金貴也比不得實用重要。
故此,他根本沒在乎過蕭韞送給他的那箱子重物。
剛拿回府他打開蓋子看過一次,就是些自己尋常用得順手的東西,蕭韞都叫陶五陳收拾起來了。
當時遂鈺還覺得好笑,他們明明並非情人,分別的時候卻像是有情人般,還得由對方將自己用過的物件收起來,送走,免得日後見了礙眼。
箱子由小廝搬進房中,遂鈺席地而坐,將箱子放倒,箱內歸置整齊的物件聽令哐啷,頓時撒了一地。
雖零散著,卻分門別類用綢布包裹著。
外裳,氅衣,喝水用的琉璃盞,髮飾頭繩……
有些是遂鈺常用的,有些是遂鈺見過卻沒時間用的,甚至還新添了不少髮飾,都是蕭韞喜好的顏色。
咔噠——
距離遂鈺最遠的角落,忽然發出一聲極輕的開鎖聲,遂鈺疑惑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是個並不起眼的盒子,巴掌大,許是從箱中滾出來的時候,鎖正好撞在凳腿,觸發其中卡扣,盒蓋自己彈起來了。
遂鈺放下茶盞,將擺在腿面,嵌著湖藍寶石的玉簪輕輕放下,雙手支撐著身體,半爬過去。
待看清匣中四方的物件,瞳孔微縮。
大都,叛軍圍城。
皇宮宮門大敞,里外包圍著徐仲辛手下士兵,朝中諸臣被關押至宮女太監休憩之處,而他本人,則已在玄極殿住了十日有餘。
「陛下,軟筋散喝著可還可口?」徐仲辛笑道。
皇帝身著湖藍寢衣,半倚在軟塌中,唇角還有未擦拭的藥漬。
蕭韞勾唇,指腹緩緩划過碗壁:「確實不錯,就是苦了點。」
「撐了這麼些天,仍妄想有人救駕?」徐仲辛從皇帝手中接過藥碗,眯起雙目,冷道:「交出玉璽,乖乖寫下禪位詔書,本將軍或可留你一命。」
「玉璽?」
蕭韞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語氣含著笑意。
「世上還有徐將軍找不到的東西?」
「朕都在將軍手中,玉璽……得將軍自尋才是。」
第77章
這是什麼。
遂鈺大腦空白,整個人好似被施了法似的,呆望著那盒中做工精緻,其間雕刻雙龍盤旋的脂玉。
他曾拿起過很多次,卻不想再次面對,竟是以此種方式。
玉璽為什麼會在箱中,為什麼會跟著他出宮,是陶五陳的疏漏嗎,不,玉璽從未出過御書房。
潮景帝會在玄極殿批閱奏摺,倘若奏摺需用璽印,也都是一併批閱後,統一送至御書房加蓋。
按照蕭韞的話講,若是需用玉璽,那定然是牽扯朝廷動盪的大事,此等大事必然得鄭重些。
玄極殿是用來休憩的宮殿,按理說,回到玄極殿,便得放下一切活計,無論多忙,都得悠閒地烹茶賞景,將瑣事要務拋之腦後。
顯然,作為皇帝,蕭韞並不擁有這種主動選擇的機會,畢竟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因此蕭韞找了個折中的方式。
瀏覽奏摺,卻並不將任何璽印帶至玄極殿,仿佛不蓋印,便能欺騙自己並未進行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