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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遂鈺踉蹌幾步,險些摔進水潭,努力穩住身體,扭頭正欲破口大罵,卻見蕭韞已經背對著他逐漸走遠了。
蕭韞擺擺手,聲音飄遠。
「南榮隋,路上小心。」
第73章
這是遂鈺初次從蕭韞口中聽到南榮隋三個字,偶爾回味這個名字,遂鈺亦會在心中思索,或許「南榮隋」真的聽起來很有威脅吧。
按照他對蕭韞的了解,每次蕭韞背對著他,向前走幾步,便得回頭看看他有沒有跟上。
剛入玄極殿那年,殿中處處都是門檻,暖閣套著暖閣,暖閣之外又是另外一間盛滿古籍的儲藏室。
每逢深夜,皇帝帶著遂鈺從御書房回玄極殿,遂鈺營養不良而看不清楚前路,皇帝又步伐邁得大,他怕他怪罪,便只能小跑著向前。
膝蓋以下,手肘之上,跌跌撞撞的,總是青紫遍布,沒一處好地。
後來不知怎的,夜裡大跨步奔跑也足夠安全。玄極殿除寢殿外,晚霞落幕前,宮人們便紛紛掌燈,從此黑夜白天不分晨昏。
蕭韞沒有回頭,遂鈺定定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
帶著楠木箱離開玄極殿,遂鈺站在殿前,對陶五陳道:「還得勞煩公公再著人將各門的門檻重新安回去,這幾年……多謝公公照拂。」
陶五陳:「這都是老奴應當做的,陛下他還是捨不得公子的。」
「大宸皇帝的宮殿,平民自然入不得。」遂鈺將髮簪從鬢邊抽出,握著細長且尖銳的那頭。
他把髮簪交給陶五陳,陶五陳認出這是陛下今日戴的那根。
「公子,這……」
「我赤裸而來,自然空手回鹿廣郡去。」
遂鈺說:「這枚髮簪,還是請公公轉交陛下。」
「鹿廣郡處處可跑馬,簪箍不住發,大都才是它的好去處。」
三日後。
士兵天不亮便得起床操練,在軍營,根本沒有賴床一說。
當然,四公子除外。
營帳外的士兵道:「四公子您起了嗎?王爺說,四公子若是準備好了,便來校場找他,今日有摔跤比賽,特別熱鬧!」
遂鈺煩躁地用被子捂住腦袋,隨手抓起什麼東西,正欲像從前那般,熟練地往門口砸。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喝彩,緊接著是戰馬嘶鳴。
遂鈺手一頓,猛地從床上躥起來,環顧四周擺設,清醒了。
這不是玄極殿。
遂鈺:「……」
玄極殿發脾氣,玄極殿的宮人守口如瓶,但軍營里的都是兵痞子,主將之外,誰的玩笑都能開。
昨日遂鈺獨自散步,不想迷路到了士兵們住的帳篷處。
這群人前半生駐紮邊塞,沒資格,也沒機會見大都保養得當,金枝玉葉的貴族。
五大三粗驟然見了披著長發的遂鈺,指著遂鈺說:「你是誰家的大小姐。」
也有人起鬨:「哈哈哈哈,你家的吧!」
「快問問,誰的小情人找上門了!」
漢子們將遂鈺團團圍住,刺鼻的臭味至擊天靈蓋,氣得遂鈺險些沒繃住殺人。
殺人他又沒這些人有經驗,胳膊比他大腿還粗,這可不是劍舞的燕羽衣,燕羽衣手下留情,是自信武功高強,能隨時把控力道。
而營里的將士,絕大部分沒這種能力。
此事被席飛鴻知道了,專程挑遂鈺在的時候,當著南榮王的面講給遂鈺聽。
遂鈺臉一陣紅一陣白,如坐針氈。
南榮明徽:「遂鈺像他娘,自然長得更……秀氣。」
遂鈺覺得父王應該是想說漂亮,但面對席飛鴻,為了停止老友的調侃,只能選擇含蓄些的詞語。
席飛鴻哈哈大笑,湊到遂鈺跟前說:「你父王年輕的時候也像個小姑娘,跟你兩半斤八兩!」
遂鈺:「……」
「王妃追了他八條街,他才願意同人家說一句話。」
「竟有此事?」遂鈺來精神了,追問道:「父親說了什麼。」
「你父親大街策馬,撞壞了王妃的風箏。」席飛鴻不顧南榮明徽的臉色,形容道:「王妃認出那是南榮王府才能用的馬鞍,天天帶著人府門口堵,誰知明徽根本不走正門。」
「尋常小孩五六歲換牙,你父親倒好,天賦異稟,十四歲才掉了第一顆牙。」
席飛鴻強調:「門牙!」
南榮府家的公子,沒一個好惹,頂了天的心高氣傲。
南榮明徽那段時間說話漏風,門牙一掉掉倆,都見了都想逗逗他。
十幾歲正是好面子的年紀,南榮明徽也不好意思同發小們出門,缺德如席飛鴻,又愛時常去他家找樂子,氣得南榮明徽天天走後門。
「你母親是出了名的美人,他哪裡願意在王妃面前丟臉,只好東躲西藏。」
「嘖嘖。」席飛鴻搖頭,「堂堂王府世子,竟像過街老鼠。」
「咳。」
南榮王咳嗽幾聲,無奈道:「行了,多少年前的舊事,也難為你記得如此清楚。
」
席飛鴻:「又不同外人講,小遂鈺好奇,當然得多說說你的光輝事跡,省得營里乏悶,將人憋壞了。」
遂鈺知席飛鴻是為了緩解他初入軍營的不適,這才提及父王少年的糗事。
他想了想,說:「御前行走並不僅僅只是遞交奏摺,告知各部事宜,有時也會配合禁軍負責大內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