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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公主也喜歡,叫身邊的侍婢回禮,一來二去,兩殿的來往便多了。
「公主暈厥,乃受驚所致。」太醫對潮景帝道。
蕭韞蹙眉:「為何又是受驚。」
時候蕭稚的宮人跪了一地,皆蜷縮起來,其中那個頗受蕭稚信任的侍婢,大著膽子道:「回陛下,公主是因打碎了那尊觀音像所致。」
蕭韞冷道:「觀音像?」
侍婢:「上次,上次皇后娘娘來宮裡探望公主,公主問起禮佛,皇后娘娘便送了觀音像來。」
「陛下也知,公主有腿疼的毛病,近日飲食脾胃虛弱,起身若不注意便會雙目漆黑,陷入極短的眩暈。」
「這次也是,因手邊沒什麼撐抓之物,隨手扶在觀音像上,導致觀音像被砸碎。」
簡而言之,蕭稚是被嚇的。
砸碎觀音像,於常人而言,本不是什麼要緊之事。但禮佛見像碎,定會感到冥冥之中有災厄降臨。
蕭稚最近又接連受刺激,神情恍惚之際,自然覺得什麼都害怕。
信奉教義之人,大多是遭受現實捶打,卻無力改變事實,從而尋求神明的幫助。
蕭韞微不可聞地嘆息,略一閉眼,淡道:「都下去吧。」
侍婢們見陛下無意責罰,頓時放下心來,悄聲離開寢殿,臨走時帶走殿內雜物,以及已經收於手盤的觀音碎片。
在蕭韞的記憶里,蕭稚多弱,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孩都要心思細膩。
懂得察言觀色,知道牢記父兄的喜好,就連各宮娘娘們所愛之物都如數家珍。
沒人不喜歡蕭稚。
長輩們喜歡阿稚阿稚的叫,與蕭稚相熟的學堂同窗,私底下也同她以姐妹相稱。
按理說,皇室公主不與百姓論親疏,官宦平民見了公主,都得恭恭敬敬地彎著腰行禮。
但蕭稚常在父皇眼皮底下,與那些所謂的小姐妹,一塊趁著節日外出遊玩。
蕭稚還在京的時候,今日陶五陳說公主又換上她那套便裝啦,想是要去郊外農莊捉魚玩。
又或者,公主穿著她最喜歡的月光紗,想來是哪裡的集會能見些公子哥。
蕭韞從不拘著蕭稚,蕭稚也僅僅只是喜歡遊玩,更多的,她知道自己不能碰,不能給父皇添麻煩。
例如——
駙馬。
皇室嫁娶,從不憑心意,都是當權的皇帝叫嫁到哪裡去,便穿著嫁衣上花轎。十里紅妝,踩著金銀珠翠,尊貴無比地走出皇城,穿過數米高的宮牆,被不知容貌的郎君帶走。
「阿稚,或許西洲並非好去處,但大都更不是。」蕭韞站在蕭稚床頭,想要碰一碰蕭稚,卻在咫尺距離霎時收回手。
蕭稚睫毛微顫,大抵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神態和遂鈺很像。
也不像。
遂鈺痛了會喊,委屈會掙扎,受氣的時候,恨不得叫囂著舉起武器將對方砍成八段。
而蕭稚則選擇默默吞掉一切,她認為這是她作為公主,享受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之後,該承受的痛苦。
沒人教蕭稚掙脫束縛,只會耳提面命,你以後要為了大宸奉獻全部,只要日後順從朝局,嫁去該去的地方,便是為你的父皇分憂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韞站得腿都麻了,但這並不能抵消他對蕭稚的愧疚。
生在皇家,沒有自由可言,今日心軟,明日便會被不知哪裡來的狂風席捲。
午後御前行走進宮,長驅直入御書房。
蕭韞靠坐於龍椅中,單手撐著額角,看起來疲憊極了。
內閣諸臣皆賜座,遂鈺低聲詢問陶五陳出了什麼事,陶五陳噤聲,沒敢說話。
遂鈺又靠近內閣稍年輕的大人,那首輔太兇了,且脾氣不好,他不太敢靠近。
「夜裡有人悄沒聲把成十公子打了個半死,晨起又有百姓敲登聞鼓,說是昌吉侯剋扣工人工錢,餓死了不少人,他們想狀告官府,官府轉眼便將他們交給昌吉侯。」對方說。
等等,遂鈺瞠目,這明明是兩件事。
「可查出行兇者?」遂鈺問。
「成十又沒定罪,沒人能拿出有效證據,只能關在普通牢房。近日京城亂得很,三教九流,鬧事的太多,普通的關不下了,府衙昏了頭,直接將成十的牢房打開,放了不少人進去。」
成十被將軍府與侯府針對,自然成家不敢將人順利保出來,只能給足獄卒銀錢,吃食上多多照顧,如今被打,無論多荒唐詭異,也只能算命不好。
首輔痛聲道:「招招不致命,專挑肉多的地方打。顯然是受人指使,專程給成十公子教訓。」
此事可大可小,如今對成家有意見的,便只有眼前那兩家。
蕭韞沒說話,任由內閣在下頭討論。
遂鈺自覺移動至皇帝身邊,取走已經批閱好的奏摺,低聲問道:「需要臣去東宮走一趟嗎。」
蕭韞抿唇,問道:「撫軍大將軍何時回京。」
庶子出事,撫軍大將軍欲親自安置愛子喪葬,快馬加鞭,不日抵達。
「下月。」遂鈺道。
「督軍官呢。」蕭韞又說。
遂鈺:「父王已經在路上了。」
「水師的督軍官。」蕭韞道。
遂鈺哪能想到這茬,不知該怎麼回:「陛下的意思是。」
蕭韞嗤笑,卻不是對著遂鈺,其中輕蔑意味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