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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即使他們對朝廷有用。」遂鈺說。
潘謂曇頓了頓,重複了一便遂鈺的話,笑道:「我不懂這些,只是個生意人而已。你要是問我他們對百姓如何,若我是百姓,自然會感謝他們體察民生。」
「但我們這種世家出身的人,無論心懷什麼,天下還是百姓,都勢必天然站在寒門對立面。」
我們?遂鈺完全陷進軟椅中,語調慵懶,左手捻起奶酥道:「現下我有個消息,須得立即傳遍整個京城。」
傳聞,無非是鬧市區傳播最為有效。
再便是那些時常進各大商鋪,採購日用品的官府奴僕。
他略壓低聲音:「景颺王還活著,今早我在玄極殿碰見了。」
潘謂曇:「……」
潘公子被嚇得不輕,走路回去腳底都是飄的。
遂鈺在擷星樓里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目送潘謂曇上馬車。
越青:「潘公子臉色看起來挺奇怪。」
遂鈺心說,滿朝文武以為死了多年的人,實際仍在人世,若非提前被大哥告知,恐怕某日在後宮見了蕭騁本人,也得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眼。
將景颺王活著的消息放出去,這些世家也能早做打算,甚至已經退出朝堂的大族,也可藉此契機在皇帝面前多露臉。
各方早就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想要潮景帝被替代的心,就像草原上的星星火點,只待風吹,遲早化作燎原。
「屆時,那些退出大都的家族,借著蕭騁的名聲,即使不能立即重回朝堂,也會聯絡朝內親朋,挑起當年先帝臨時更改詔書的事」遂鈺沉聲:「你說,先帝真願意蕭韞當皇帝嗎。」
守慎帝對皇后寵愛,蕭騁才華不讓於蕭韞,風頭甚至蓋過兄長,這樣的人,按照蕭韞的性格,理應直接處理掉心腹大患才是。
縱然宮變導致先帝離世,但蕭韞登基後,也藉此契機,以皇室叛徒唯有,殺了不少皇室族親,流放近百人。
如今後宮既無太妃,也無王爺,便是歸功於蕭韞的手段。
有人耐不住性子,選擇起兵造反,也有人想苟且一生,獲得些許安逸。
難不成蕭騁是後者?
可看蕭騁的模樣,也不像是安分守己的架勢。
城中閒逛至傍晚,遂鈺才慢悠悠帶著越青回府。
陪褚雲胥用過飯,管家已燒好沐浴用水,遂鈺躺進浴盆後,方才覺得渾身散架,手指頭也動不得了。
或許是太過放鬆,以至於忽略了,始終站在燈光未及之處的人。
「南榮大人今日強闖禁軍關卡,真是好威風。」男人站在遂鈺身後,陰惻惻道。
遂鈺埋進水中,擺弄著新得來的機竅之物,身後驟然傳拉聲響,嚇得他連忙後退,順勢將手中物件,穩准狠地朝著聲音來處砸去。
啪——
蕭韞精準抓住機竅,擺弄片刻,不悅道:「躲什麼。」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遂鈺受驚,連話也說不利索了,腿肚打顫,抓住浴盆邊緣便要跑。
手臂伸出的剎那,他記起自己身無著物,一時又猛地栽進水裡,只露出一顆被水打濕了的腦袋。
蕭韞氣笑了:「朕什麼沒見過。」
南榮遂鈺累得睡死過去,總是他抱著他在溫泉內清洗,那時也不見他矜持。
從前遂鈺覺得府上不安全,全是蕭韞的人,漏得跟個篩子似的。現在不同,現在都是南榮府兵,從裡到外都是自己人,蕭韞安排的暗衛也不能近身。
可皇帝怎麼能悄然潛入府中,甚至沒有任何人察覺。
難不成大哥回營,將高手全部帶走了?
旋即,遂鈺想到養胎的褚雲胥,臉色立即難看起來。
蕭韞如此神通廣大,即使他答應自己,要放褚雲胥回鹿廣郡。
可如今他說要放自己走,那麼那道詔書還有用嗎?
眼前此人並非守信之人,他做的決定,即便耗費千金,犧牲數條人命,仍得不擇手段達成。
遂鈺讓自己的聲音變軟,順著蕭韞的話道:「陛下若想見臣,臣去玄極殿候著便是,御前行走的差事沒完,陛下若有任何要務,臣盡全力去辦。」
「你以為朕稀罕你辦差?」蕭韞並不喜歡遂鈺出去辦差,每次出去便連著幾日不見人,好不容易留在御書房,又哼哼唧唧想回府歇息,嫌公務累。
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人,比他這個做皇帝的還譜大。
遂鈺說:「陛下是不是覺得臣特別煩。」
「如果陛下嫌棄臣,臣立即滾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出現在陛下面前,省得陛下眉頭緊蹙,多憂多慮。」
蕭韞動手探了探水溫:「行了,洗罷再說。」
他用帕子淨手,向床鋪走去。
遂鈺的琵琶被燒了,龍首琵琶也沒帶回府,擺放器物的架子空蕩蕩的,卻有兩束開得正盛的鮮花。
蕭韞方才進屋,迎面便聞到空氣中若隱若現的花香,比燒香料更清新。
遂鈺平時不喜歡這種東西,花朵這種嬌弱的植物,向來難打理,他又不喜歡下人進自己的院子,平時只有他和越青隨手收拾。
現在想來,不是占有欲強,只是不信那些潮景帝一手調派來的奴僕。
他們是很得力,個頂個的強,卻始終為皇帝所用,遂鈺一舉一動皆被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