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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沒有。」遂鈺下馬,緩步走到破門旁,低頭略研究了下卡住鐵鏈,半個拳頭大的銅鎖。他後退半步,指著銅鎖說:「砸。」

    嘭!

    越青輕而易舉劍起劍落,銅鎖頓時被劈成兩半,聽令哐啷連帶著鐵鏈一塊摔的稀爛。

    竟然比破門還風化嚴重!

    越青:「巡防營好歹是大都內巡邏的軍隊,怎麼看起來比地方九品官還要窮?!」

    「噗嗤。」遂鈺沒忍住。

    怪不得蕭韞非要將他塞進巡防營,這地著實是個歷練人的好地方。

    每年給巡防營撥的銀子不少,怕不是仗著後台硬,沒幹幾件人事,雪花銀流水似的,全進了酒囊飯袋們的口袋裡。

    遂鈺沉吟片刻,正欲說什麼,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怪叫,緊接著,身著巡防營服飾的小個子男人抱著酒瓶快步朝遂鈺的方向跑來。

    越青橫跨一步,擋在遂鈺身前。

    「大——人——嗝!」

    小個子男人打了個酒嗝,離得近了,風一吹,遂鈺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悶臭味。

    「來者何人。」越青警惕道,同時抬起劍鞘。

    小個子男人笑嘻嘻說:「小的是巡防營看門的,方才野狗叼走了小人的雞腿,這不,去追了二里地,好不容易搶回來半個。」

    他晃了晃手裡的半個雞腿。

    說是半個,其實也就只剩骨頭了,骨頭上可憐的掛著些許肉絲。

    「按理說,巡防營重地,須得有兩個小隊以上的兵值守,怎麼就只有你一個看門的。」遂鈺說。

    「大傢伙有家有室的,平時都回家住,再說這只是議事的地方,過年也沒什麼人來。」

    小個子男人晃晃悠悠,企圖端正站直,但左腳踉蹌,右腳撤不及,一個大馬趴,直接撲到在遂鈺腳下。

    遂鈺低頭,饒有興趣道:「你猜我是誰?」

    「猜,我猜,我猜你是個美人!」

    遂鈺雙眸微眯,薄唇輕啟,慢條斯理地拉長音調:「哦?」

    御前行走兼任巡防營副都統的南榮大人,走馬上任第六天便把大理寺梁大人家的遠房表弟給打了!

    御史台年過七旬的老大人,當年用奏摺還砸過先帝頭的左長央左老大人,在兒子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進宮面見聖上。

    坐在皇帝賜於其就坐的椅子上,哭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

    蕭韞還是皇子的時候,目睹過這位老大人的風采。

    先帝在左長央面前被彈劾地啞口無言,臉一陣青一陣白,想辯駁幾句,均被左長央堵了回來,只好硬著頭皮將話聽完,儘快將人打發回去。

    天殺的,該死的祖宗規矩,不殺言官御史。

    蕭韞現在就想抄左長央九族!

    左長央嗓子都哭啞了,抓住皇帝的手,淚眼朦朧道:「老臣為大宸鞠躬盡瘁多少年,陛下可要為老臣做主啊。」

    蕭韞連道:「朕一定做主,一定做主。」

    「老臣就一個女兒,外嫁出去二十多年都沒回京,她那夫婿日夜對她施以暴行,老臣竟全然不知。那孽障得病死了,小女才將此事告訴臣。」

    「臣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愧對於她!」

    蕭韞用眼神示意陶五陳,陶五陳連忙取來帕子放進左長央手中,左長央抹了把眼淚,哭道:「她如今再嫁,夫妻和順美滿,誰知,誰知昨夜竟被一車夫拉回府,身上全是傷痕,一處好地都沒有。」

    「南榮大人怎能將人打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也是做兒子的,怎能對別人家的兒子如此心狠!」

    對此南榮遂鈺表示,明明是倒插門的女婿,何來別人家的兒子。

    「即使是兒子,也該請梁大人家遠方表親入京告官。」遂鈺說。

    蕭韞一整日都在應付御史台老大人,也辛苦左長央都哭成那樣了,還能一字一句振振有詞,後來太醫候在殿外,左老大人若是哭得喘不過氣了,便立即施針救命。

    蕭韞現在一閉眼,仿佛都能聽到左長央的哭聲在耳旁迴蕩。

    他說:「若巡防營怠慢,你找人偷偷打一頓便是,怎麼還親自上手。」

    遂鈺將御膳房送來的梨水攪了攪,瞥見蕭韞手腕那三道明顯的指痕,問:「胳膊怎麼了?」

    「被左長央抓的?」

    蕭韞無奈,捻起琉璃盤中剝好的荔枝,直接塞進遂鈺口中說:「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遂鈺樂了,他少見蕭韞吃癟,左長央自先帝那一代便以口舌出名,看來老了也功力未減。

    原本他是想放過那個看大門的,奈何那人竟得寸進尺,直接一骨碌起身撲著遂鈺的腿,抱著他的腰喊美人。

    遂鈺哪受過這種氣,當即將越青腰間佩劍抽了出來,用劍尖挑了此人的頭髮,將人剃成光頭打了一頓。

    「我想,把他剃光頭就好了。」

    遂鈺咽下荔枝,單手撐著臉頰沖蕭韞笑:「可是他抱著我的腰,說要養我。」

    「臣想,那哪行啊,一聲美人放過他,二聲當他吃酒吃糊塗了。」

    「再叫第三聲,臣就想要了他的命。」

    第45章

    聲音落地輕飄飄的,若不是話本身的意思,從語氣中根本聽不出殺機。

    遂鈺目光灼灼,與蕭韞對視時沒再似往常收斂避讓,眼鋒像是凝固著千年不化的寒冰,淬著一層罌粟花般鮮艷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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