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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遂鈺不想替蕭韞鏟清禮部之中存在的污穢,卻也得先明白禮部究竟有多亂,亂到蕭韞都看不下去,打算以儆效尤敲打各部。
他不能憑白被當槍使。
近年來,朝中也不乏頻傳流言,皇帝意欲擇機整飭禮部,肅清內閣。內閣之中,多半被世家大族把控,即便潮景帝登基以來,廣開科考,選拔寒門,也無法從根源抑制世家壟斷。
遂鈺冷眼旁觀這麼些年,有朝一日竟也身在其中,若能選,他定當做個縮頭烏龜,不染分毫官場污糟。
午後,越青稟報,封祿泉聽聞有老王爺墨寶,甚是欣喜,當即應了邀約。
第34章
意料之中,遂鈺笑道:「若他立即邀我,我還得考慮禮部是否已經有所防備,想從我這探口風。」
眼下還有個戶部家的大公子等著遂鈺打發,上次巡防營幫著將門框送去潘府,也不知潘登豐究竟研究出了些什麼,急哄哄地送拜帖。
「潘乾掌管戶部,金山銀海堆出來的兒子,竟喜歡冷鋒兵刃。」
遂鈺將手中的九連環拆開鎖住,這環他從小便搗鼓,鑽研之法已排列了不知多少種,再複雜有趣的東西,接觸得多了,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你說,潘登豐不會是想參軍吧。」
遂鈺問得突然,問得越青也怔了怔,難以置信道:「潘公子的體格看起來,恐怕提不起軍中分量最輕的刀。」
「我呢?」遂鈺不死心地問。
越青當即噗嗤笑出聲,說:「公子自然是只適合賞花弄月。」
遂鈺泄氣,早知越青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為什麼還要多問一句,「呸呸,你究竟是誰的人。」
「自然是公子的。」越青捧起青碧色的湯碗,站在遂鈺身邊,將碗放在遂鈺眼前,勸道:「這是世子妃身邊的阿顏姐姐送來的,世子妃近日總喝這種滋補的湯藥,今日竟送了一碗到我們院裡。」
「想必是昨日與兄長說話,他覺得我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回去跟大嫂提了幾句。」遂鈺摸索著碗緣,遲遲不下口。
滋補的湯藥,他在蕭韞那已經喝過不少,若非太醫院時刻照料,想必折騰這麼幾年,也沒什麼活路可走了。
碗中騰起肉眼可見的水霧,隨著風的朝向搖擺,逐漸濕潤了遂鈺的雙頰,很快,苦澀迅速侵占他的呼吸,遂鈺擰眉盯著黑黢黢的藥汁靜默許久,說:「倒了罷,免得和太醫院的藥方藥性相衝。」
「……」
越青欲言又止。
「你家公子渾身上下只有這張臉值錢,用這麼難過的眼神看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毀容了。」遂鈺輕鬆道:「傷你也看過,並不嚴重,只是血流得多,瞧著駭人而已。」
南榮栩曾屢次想要軍醫為遂鈺診脈,遂鈺皆找理由逃遁,往復幾次,南榮栩應該也覺察出遂鈺有事瞞著家裡。
遂鈺沒法子,身體作不了假,只好厚著臉皮瞞一日是一日,料想兄長礙著面子,總不至於蠻橫地將他捆了,押解至軍醫跟前一探究竟。
果然,和不知羞恥的人待在一起,自己的底線也會隨之下降。
遂鈺想,恐怕不日就要和蕭韞的厚顏無恥平局。
西洲太子在驛站住著,總不好把人晾在那不睬,蕭韞著人將在外公務的太子請大都。
蕭鶴辭人還沒到,禮卻先送進遂鈺府上了。
恰逢遂鈺休沐,著一身輕便前去與潘登豐吃酒,人還沒出門,太子身邊的近衛笑吟吟地站在府前,恭敬行禮說:「南榮大人,太子有賞。」
太子冊立前,遂鈺是蕭鶴辭身邊的親信,頗受太子一黨的關照。現下南榮栩進京,蕭韞又接二連三地將要務交給遂鈺,太子一黨的朝臣便不太與遂鈺來往了。
放在遂鈺面前的有兩條,回到鹿廣郡,或者成為皇帝的近臣。
太子貴為儲君,卻並非不可廢,遠在邊塞的皇長子虎視眈眈,東宮之位坐的並不安穩。
蕭韞正值壯年,看樣子還想繼續活個千秋萬代。大約蕭鶴辭做皇子時,都未曾像現在這般如坐針氈。
公主和親一事,遂鈺並未表現出十足的配合,甚至有意無意避免與蕭鶴辭接觸。
蕭鶴辭主動示好,遂鈺沒道理給人難堪,略略掃了幾眼馬車中運載之物,說:「還請回稟太子,改日下官定親自去東宮叩謝。」
近衛:「大人近日事忙,太子殿下知道大人最懂禮數,因此特地囑咐,不必謝恩,都是一道從書院學成的同僚,情誼在,太注重禮節倒生分了。」
遂鈺與蕭韞之間,還摻著太學進學時的過往,蕭鶴辭不知道,他只當將昏迷的遂鈺送去玄極殿那夜,才是遂鈺真正與蕭韞的初見。
因此,即便遂鈺防著他,他仍留有半分餘地,含著些許將人送進玄極殿的愧疚。
鱷魚眼淚,終究不值錢。
潘登豐在大都最高的酒樓等待遂鈺,定了露台的廂房,半開放式,既能遮風避雨,又可縱覽大都風光。
「此處風景如何?」潘登豐為遂鈺斟酒。
「這地不便宜吧。」遂鈺笑道。
潘登豐:「春日爛漫,百花齊放之時,自是千金難求。」
「唉,不過也等不到春天了。」
「聽說此處年後便會關門大吉。」潘登豐可惜道。
遂鈺哦了聲,「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