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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4:3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早膳時間,遂鈺把碗碟從食盒中拿出來,動手將盤中煙燻風味的火腿撕下一小塊放進口中,蹙眉咀嚼了會艱難咽下。無論吃多少次,還是沒辦法接受鹿廣郡的口味。
鹿廣郡靠近邊塞,最炎熱的八九月也如秋季般涼爽,食用豐富的肉食足以抗寒。
「今日小廚房做了小吊梨湯。」越青提醒,「方才見陶公公正在小廚房叮囑什麼,想必待會便將梨湯帶來了。」
午後,遂鈺坐在後院賞雪,越青帶著殿內其他宮人一塊堆雪人玩。
後來蕭韞也來了,他將暖爐塞進遂鈺懷中,遂鈺倚著蕭韞堅實的脊背,頭微微偏著,將身體的重量交給他。
皇帝背對著他拿著什麼在看,遂鈺用手肘頂了頂蕭韞的腰窩,說:「什麼書?」
「你不會喜歡的。」
遂鈺對蕭韞表現出的「我很了解你」的態度很不爽,猛地起身噌地從他手中奪走泛黃的古籍。
「……」
他低頭暴躁地翻了幾頁,嘟囔著無聊,將古籍塞回蕭韞手中。
皇帝哈哈大笑,不留情面地將遂鈺抱進懷中,逗弄道:「都說你不喜歡,怎麼,小時候看不進去之乎者也,現在覺得又能繼續學點了?」
遂鈺臊得慌,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蕭韞嘲笑。
他捂著臉埋進氅衣中,狐皮圍脖正好將他的臉擋住,悶聲道:「閉嘴。」
朝廷休沐,皇帝難得有幾日歇息時間,對於蕭韞而言,處理政務之外,賞閱名家古蹟便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
奪嫡之路艱險,蕭韞並不是先帝最器重的兒子,甚至因出身不高而被邊緣化,只能努力學習,爭取得到父皇的青睞。
入後宮的嬪妃並非完全世家出身,蕭韞的母親乃先帝一朝新貴,寒門根基不穩,權勢傾覆間很容易被波及。祖父被貶,身為貴人的章氏為避免蕭韞被波及,故主動將蕭韞送與皇后撫養。
皇后仁孝,待蕭韞如親子。
沒過多久,章貴人病逝,章氏一族徹底沒落。
蕭韞對章氏一族沒什麼感情,族內屢次逼迫母親行不義之舉,致使母親整日鬱鬱寡歡與世長辭,因此在他登基後,也只是追封母親與先皇后為太后。
皇太后在先帝駕崩的第五年追隨而去,臨走時將珍藏的鴛鴦玉佩送給蕭韞。
蕭韞盤玩著玉佩,遂鈺這會又跑進雪地里圍觀越青她們才堆好的雪人。
雪人頭重腳輕,似是一陣風便能吹倒。遂鈺正欲動手,立即被眼疾手快的小宮女攔住。
小宮女:「還沒堆好呢!」
遂鈺:「我來添個眼睛。」
「公子分明是要搞破壞。」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搞破壞啦!」
「就是有!」
「沒錯!」越青橫跨一步擋在雪人與遂鈺之間,「院裡涼,公子還是快些回屋裡歇著。」
遂鈺環顧四周,被這一院子的太監宮女們氣得不輕,偏偏他們又都表現地低眉順眼的,倒像是他自個憑空無理取鬧。
「蕭韞!」遂鈺一扭頭,將火氣沖蕭韞撒,「管管你宮裡的人!」
都要造反到我頭上來啦!
蕭韞笑吟吟道:「宮裡的首領內監是陶五陳,朕可管不著。」
年下操辦的事多,陶五陳近日忙得腳不沾地,已經好幾天 沒見人影了,蕭韞身邊都是陶五陳的徒弟在侍候。
一眾宮人圍著遂鈺仗著「人多勢眾」,遂鈺得到蕭韞也不為自己撐腰的訊號,跺跺腳,攏著氅衣往抄手遊廊走。
才邁出去幾步,身後傳來一聲穿破雲霄的哨響,遂鈺眼前一亮,倏地回頭,黑色影子自碧霄疾馳而來。
這是蕭韞的獵隼——天樞。
第25章
比起主人蕭韞,天樞更喜歡遂鈺。
蕭韞抬手解下掛在脖頸的銀哨,趁遂鈺給天樞系腳環時,繞到遂鈺身後,胳膊從後往前,輕手輕腳將銀哨戴在遂鈺胸前。
鈴聲微響,遂鈺回頭。
「它是你的了。」
遂鈺怔了怔,不可思議道:」天樞?!「
「對。」
「可……」
「它應該更喜歡你成為它的主人。」
皇帝手掌覆蓋遂鈺的手腕,然後裹住他的雙手,循循善誘地牽引著他捧起銀哨,道:「你看天樞正在盯著你看。」
銀哨因沾染蕭韞的體溫而變得溫暖,遂鈺無暇顧及天樞究竟在幹什麼,他安靜了會,低頭用食指與拇指挑起同銀哨捆綁的鐵質羽毛形吊墜,細細撫摸羽毛紋路,思緒不覺飄遠。
從前也是偶然聽陶五陳提起,蕭韞少年時救過一隻險些從懸崖墜落的幼鷹。
幼鷹是那一窩裡最虛弱的,即便帶回去照顧也沒能順利活到成年。
吊墜被用來紀念那隻幼鷹。
鷹是戰士的翅膀,隼是戰士的雙眼。
遂鈺倏地起身,蕭韞目光追著他,很快看到遂鈺對他露出一種陌生且莫名其妙的眼神。
年輕公子瘦得像是一陣風便能將他吹跑,他站地太猛了,頓時頭暈眼花氣血上涌地扶住手邊欄杆緩了緩,語氣古怪道:「暫時放在我這裡,陛下若想取回時隨時可來拿。」
話罷,遂鈺撈起散落在角落的外衣往內室走,任由院中嬉鬧聲離自己遠去。
又五日,太子妃請五公主進宮聊家常,遂鈺清早起床便聽到玄極殿內宮人們稱讚太子妃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