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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3:18 作者: 四木
「爽。」這是我械鬥放火後唯一能形容的快感。
白寒將菸絲扒開,用錫紙省著,再捏碎兩粒藥丸丟進去,問我:「要不要來一半?」他的這種做法瀕臨吸毒邊緣,混入了逍遙丸的菸絲也有迷幻作用。我看著那撮可以給我快感的混合物,心動了。
這時,一道清亮的女孩聲音傳了過來:「姐姐,你的奶掉了。」
我和白寒面對面站著,沒轉頭,手僵在半空中。一個年紀不過二十歲的女孩騎著腳踏車從下斜坡上吭哧吭哧地趕來,滿頭大汗,標誌性的捲毛在風中飛揚。
她踩得很費力,直奔我們而來,嘴裡不滿地說:「好重哦,你們的車子太快了。」說著,她從車後架取下一個酸奶包裝盒,砰的一聲,放在白寒的ZZR1400上,擦汗,「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這個盒子裡全部都是剛才械鬥用的短匕首、捆繩,白寒在飆車過程中順手推下來,準備等垃圾車鏟走銷贓的。
消失了八年的捲毛女孩突然出現了,撿起了紙箱,就這樣跟在我們後面追了幾條街。
白寒低頭看了看他的緊身皮裝,再抬頭看看我和他一樣長的直問腕,大喊一聲:「白寒!」
「本來就是你的奶,吼什麼吼......」女孩撅著嘴,映襯著雪白的膚色,在我眼裡,她的唇色顯得十分可愛。她嘟嘟囔囔地踏上腳踏車,無視後面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吭哧吭哧地走了。
「難怪胸長得這麼平,奶丟了都不緊張。」走就走吧,她一定要把話說完。
白寒掙開我的手腕,抓起腳邊捏扁的易拉罐,猛地丟了出去:「下次見了你,老子要你好看!」
「白寒!」我喊他,對上他怒氣沖沖的臉,冷冷地說,「這個妞你不能動,她是我們街底的女孩。」
久違了,安信。
站在合租的小公寓裡,我用剃鬚刀刮淨下巴的鬍渣,對著鏡子想的就是這句話。這一帶在這八年裡經過兩次拆遷,很多老住戶都搬進了新樓區,我還在這裡。
安家也在街底,從原來租住的紅磚平房搬了出來,住進了一套韓式庭院。他們家留守的是安伯伯,我只看到他買菜陪票友唱京劇,身邊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沒想到八年後,她真的出現了。
白寒喊我出去喝酒,我把剃鬚刀朝面盆里一丟,擦了把臉就出發了。外面還是燈紅酒綠的世界,各種靚妞站在街邊,似乎和我以前的生活沒什麼不同。
車隊經過上次縱過火的東水街,商戶們都關上了門窗,拉下卷閘門,躲在裡面不待見我們。其他的黃毛仔得意地尖笑,我沒了興致,拍了拍白寒的肩:「走吧,去喝酒。」
在喝酒的過程中還是起了紛爭,兩個地盤的人先斗酒再斗妞,最後還要斗街車。我們這邊大多數都是川崎的重咆哮馬達,一飆起來火力大,風險也要翻一倍。
白寒回頭看了看跟過來的小弟,挑了個精瘦的說:「你上!」
我一看,居然是小胖。這死小子怎麼不學好,也混進了龍川?胖爺三代單傳,到小胖這代,就剩下這個男孩了,他根本不想著家裡,整天待在外面,和我一樣。
我看著他站在路邊活動四肢,為他捏了一把汗。
前面的海濱路已經清開了,所有人等在加油站旁邊,準備開賽。
白寒吐了一口煙,看見我一臉凝重,笑著說:「喂,前面都弄乾淨了,不會有什麼障礙的。」
「不一定,有時候就有意外的事發生。」
我也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一說完,對面一束微亮的燈光就照了過來,那道熟悉的嗓音也響了起來:「小胖在嗎?胖爺叫你回家吃飯。」
這樣肅殺的街道上突然冒出清亮的聲音,所有人哄然大笑,我的額頭也流出了一滴汗。
安信穿著喜羊羊背帶裝,兩腳蹬著腳踏車車板,從旁邊的小道穿了出來,吭哧吭哧地來到我們面前。她看了一眼我們的排場,支著腳,穩住了車身說:「笑什麼啊,聚眾賭車不怕被警察抓嗎?」
有人罵了起來。
白寒銜著煙,拍著巴掌說:「這麼可愛的妹妹你們也罵,有沒有良心呀?」
我趁機走到安信跟前,低聲說:「你快走吧,以後別來這裡。」
安信湊過臉來,對著我的披肩發左看右看:「咦,你不是小胖嗎?」
那我是誰呢?
我沒有問,一直沒有勇氣問。
看著她完全陌生的眼睛,我知道她不記得我了,那個很多年前被她整過的小屁孩。
小胖最後被她拖走了,她找到了要找的目標,緊緊拉住他,一點也沒回頭看的意思,連腳踏車都不要了。
我代替小胖賽車,拐過彎道時,撞上了護欄,住了十天的院。
哥哥聞訊趕來,大罵:「下次死就死乾淨點,別連累胖爺提心弔膽。你還不知道吧?胖爺天天晚上陪著我找你,高血壓犯了。」
小胖提著水果來看我,我問他:「胖爺怎麼樣了?」
「老毛病,喝點藥就沒事。」
「那——安家的小妞呢?」
「哪個?捲毛丫頭?」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人家是留學生,比你大,要叫姐姐。」
小胖嗤之以鼻:「就她?還姐姐?昨天搶走了我的遊戲機,打崩了才還給我。她還問我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吵得我家的花豬都下不了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