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2023-09-28 15:53:18 作者: 四木
安爸爸搓了搓手,嘆氣說:「你阿姨有點犯迷糊,別介意。」
第二天阮正楠主動留了下來,撐了把傘,陪著安媽媽到樹林裡散步,他們漫步了一個多小時,不要人作陪。安信研好墨,在爸爸的叮囑下繼續寫大字,心情漸漸放鬆了下來。
爸爸要求她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堅持練書法,來修身養性。這十三年走過來,她發現這個方法很有效。比如現在,她收拾完字帖洗淨手,正準備接媽媽回來時,又遇到了喻恆手機上的陌生來電。
這個號碼自昨天起就閃過好幾次,她頭疼地看著它唱完歌,不準備接。可今天再不接,電池就得耗完了。
安信沒辦法,找個安全地方下指,捏著手機兩側湊近了耳朵。「餵」字還來不及說出來,裡面居然傳來蘭雅帶哭腔的聲音,沙沙的,好像是病了。
「喻,喻,你聽我說,不要掛電話。」蘭美人以前所未有的慌亂喊著,不管接聽者沒發出聲音,只是著急搶白,「我承認這件事做得很過分,可是我也是受到了挑撥的啊。如果不是海倫鼓勵我去安家,我肯定不會氣倒安信的媽媽,你就不會這麼——這麼厭惡我——連星光都不准我進——我——沒有你——我沒勇氣活下去——」
竟然有這麼嚴重嗎?沒有喻恆,她就活不下去?安信回想起蘭雅每次出場時盛氣凌人的臉,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蘭雅還在抽泣,哭的聲音壓抑著委屈似的,一絲絲地傳過來,不敢放開嗓子。
安信忍不住說了句:「我不是喻恆。」
「那你是誰?安信?」那邊馬上提高了聲音,尖厲地嚷了起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老纏著喻恆?你連他的手機都要搶去?」
安信趕緊將手機移到一尺開外,等叫罵的聲音小了,她才說:「蘭小姐,你活該被騙,我一點也不同情你。」
蘭雅大概不想掉了氣勢,控制好嗓音緩急又罵了一陣。安信低頭看著屏顯,無奈地說:「你省點力氣吧,我這邊費電。」她這麼耐心地等著她發作完,當然是有原因的。在蘭雅的嗓子徹底沙啞了之後,安信才開口說:「76614911,打這個電話找喻恆,最後奉勸你一句,做事要帶上腦子,別老頂個草包出來當養料。」
她果斷地掛了電話,電池同時宣告耗盡。
坐在台階上發了一會兒呆,爸爸走過來問:「怎麼了?」
安信略微提了一下喻恆身邊的桃花債,皺著眉頭說:「一個蘭雅沒完又來個海倫,爸爸,我都有些煩了。」
爸爸笑呵呵地說:「別急啊閨女,當初小喻說過他需要一段時間處理舊事,你哭著讓他亂了方寸,結果他提前接受了你。現在你也應該試著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好好兒緩和一下,就當還個人情吧。」
可是人情哪有這麼好還的,媽媽到現在一聽到喻恆的名字還在強烈地排斥,把屋裡唯一的電器收音機都砸了,反反覆覆只說一句話「我女兒不是小三」、「我女兒不是小三」,安信哄了很久都不能安撫她,任由她拉著安信的袖子睡過去了。
她和喻恆的前途,一個字,難。
阮正楠扶著媽媽走回來了,安信仔細看了一下,察覺媽媽氣色變好,臉上馬上掃去了陰霾,對她不停地笑,就怕她的神志一不清醒,又不能說上話了。
媽媽顯然也很高興,已經記得阮正楠的名字了,還問他電影什麼時候播放。
阮正楠低頭仔細地削著蘋果:「阿姨是說有安信參演的那個《碧雪情天杜風傳》嗎?嘿,你不知道,我們導演攜片去國外做了宣傳,回內地時採用了不同的名字。據說在日本被譯為《杜風雅滅達》,在韓國被譯為《杜風思密達》,在俄國是《杜風夫斯基》,在香港是《杜風達明一派》,在台灣是《杜風達達》,轉到本市呢,就是《杜風達人傳》......」
安媽媽被逗笑了。
安信送阮正楠回市時,由衷地對他感激:「謝謝你。」
「光說謝謝就行了?你這感激也太廉價了一點。」
阮正楠穿好白色休閒西服,戴著太陽鏡,站在院門口沖她傾國傾城地笑。他那模樣已經恢復成痞中帶壞的轉相,安信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麼好話。
果然,他壓低遮光的眼鏡,一雙動人心魄的眸子從上面傳過來,迎著晨曦流光溢彩。
「以身相許吧,怎麼樣?」
安信不需要回答他,一陣熟悉的馬達聲又轟鳴著傳來,老伯坐在拖拉機上朝這邊駛過來,說:「年輕人,你運氣真好,又碰上伯伯了!」
阮正楠回頭一看俊容失色,連忙躲在安信身後,露出個笑臉:「大叔您誤會了,我今天哪兒都不去。」
阮正楠回市已經有五天了,安媽媽的病情逐漸好轉。安信和爸爸依然陪著媽媽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奇怪的是喻恆沒有再來,她看手機沒電,也就沒打過去。
上午,安信用大理石獅子鎮住宣紙,站在空氣清新的小院裡運氣提筆,順利完成了一幅《蘭亭帖》。爸爸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這字寫得比上次有精神氣多了,是心態恢復了吧?」
安信呵呵笑:「果然瞞不住安大師。」她收拾好背包和帽子,將字帖小心翼翼地存放在紙盒裡,小聲地說,「爸爸,我想把字送去裝裱下。」
爸爸照樣一目了然:「去吧去吧,想回市里就別找藉口了。小喻這麼多天沒來,你是應該回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