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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3:18 作者: 四木
當她回頭看了一下,震驚得連下巴都掉了:「爸爸,你穿得這麼仙風道骨幹什麼?」
安爸爸一身白色唐裝,打底印著暗色中華紋,走一步,清風道骨逼人眼帘。安信記得這套服裝是爸爸特地為了頒獎禮定做的,在三年前接受文化總局頒獎的時候穿過一次。
爸爸左看右看,比較滿意:「局裡要我穿得隆重點,晚上有電視台採訪。」
到了預定的茶樓里,安爸爸笑容滿面地跟每一個走到跟前的人打招呼,比彌勒佛還和氣。
安信奇怪地看著他,問:「爸爸,你這是幹什麼呢?」
爸爸送走一個過來寒暄的人,側頭朝她說:「怎麼樣,老爸樣子不錯吧,是不是有大師範兒?」
安信以為他是在預備接受採訪先熱場,就給他做了個鬼臉。
但是爸爸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我想這樣的場合結交喻恆要正式點。」
安信扭過頭,像是聽到最離奇的事:「這跟喻恆有什麼關係?」
「今晚他要來,電視台剛好也要採訪,我換套衣服一舉兩得。」
安信滿臉不可置信:「他已經回國了?可他沒通知我啊?」
安爸爸笑呵呵地說:「是我請他提前回來的。閨女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我說了本周要把喻恆送到你面前,你待會睜大眼睛看清楚,看爸爸時如何幫你拿下他的。」
安信跑回來替爸爸整理衣襟,低頭說:「爸爸,你不用這麼遷就我,我是很喜歡喻恆,不過我也愛著你,你沒必要為了我主動去籠絡他。」
「傻閨女,把爸爸說得這麼沒行情。」安爸爸拍了一下她頭頂,「小喻在國學方面的造詣比你我想的還要深,他是有專業資格的古董鑑賞師,出席這個場合正襯身份。」
茶樓上下兩層滿溢茶香,眾多文化局精英、政協委員、業內行家,甚至還有幾個商界名流都出席了集會。安信陪著爸爸轉到二樓,仔細瞅著字畫、屏風、玉瓶,聆聽老爸的資深講解。兩人在木架旁的釉彩瓷前站定,爸爸眯著眼睛辨別:「這個是贗品,真品在北京。」
安信湊近了瞄,突然從屏風的縫隙處看到了蘭雅。蘭美女穿著紫紅色長裙,臂彎里挽著一個五官深邃的男人,側著頭對他說著,嘴裡頗有些不滿:「Cash,我說他怎麼提前回了,原來是為了安家的小丫頭。」
那名叫Cash的男人雙手插進西褲口袋裡,仰著臉打量壁畫,從安信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他眉峰墨黑,眼神犀利,給人一種無形壓力。
他不說話,蘭雅又拽了拽他的手臂:「你是我的義兄,你要為我做主。」
安信扭頭瞅了瞅爸爸,發現他也豎起了耳朵,不禁失笑。
「怎麼做主?」那個男人懶洋洋地開了口,「把他抓起來揍一頓,或者把安家小丫頭攆走?」
蘭雅咬唇,在她這個義兄面前姿態也變得柔軟了不少,帶著楚楚可憐的嬌弱味道。她低低地說,引得安信貼近了耳朵:「我要後面那個主意,Cash,你幫我。」
「嗯。」叫Cash的男人言簡意賅,很快下了論斷,「我想想辦法。」
他妹妹還不放心地說:「必要時你親自上,把她搞到手,然後甩掉。」
屏風這邊的安信轉臉和爸爸目光相接,異口同聲地給了個口型:「禽——獸——」
喻恆剛好站在一樓大廳角落裡,身姿挺拔。鐵灰色西服襯托得他俊逸非凡,在感覺上又不會喧賓奪主,遮掩了名古玉飾品的風采。他負手而立,似乎在等人。
安信挽著爸爸走上前,什麼都不需要說,先沖他甜甜地笑。喻恆低頭對她笑了笑,轉過臉看著安爸爸,微微鞠躬:「安老您好。」
「哎呀,小喻太客氣了。」安爸爸一迭聲地叫,「叫安老太見外了,你就叫我師伯吧。」
喻恆微笑答應:「好的伯父。」
安信心裡偷著樂。怎麼說喻恆都是她上司,平時官階壓得嚴了,她只有暗戀和服從的份兒。現在到爸爸面前,他乖巧得像個小輩,這個地位的連帶拔高,不是兩個高興的字可以言盡的。
安爸爸伸手和喻恆握了握:「閨女不大懂事,你要多體諒。」
喻恆的面色始終溫文有禮。安信看到他突然被爸爸握住了手,他只是稍稍頓了頓,就馬上恭順地點頭,一點遲疑也不表現出來。
其實她知道初次和爸爸握手的人是什麼反應。爸爸身材高瘦,長期修文研墨,外形上浸漬了溫雅的殘影,但他曾在礦場做事,一雙手粗糙不堪,只要一伸出去,外人馬上就會明白了所謂的國學大師安子涵其實早就走出了高冊,活在了掙扎溫飽關心油鹽醬醋的小百姓圈子裡。
對爸爸媽媽都是如此。
今晚她緊緊觀察喻恆的表情,可喜的是他過關了,她也放心了。她相信爸爸也很滿意。
初審通過,爸爸和喻恆聊得歡,她站在一邊笑著看他們。
「我家安信很崇拜你,房裡貼了一張你的半身照,和老邁齊頭並進。」
「老邁是——」
爸爸看了喻恆一眼,好像他是外星人:「麥可·傑克遜。閨女看了二十年的偶像畫,長得很嗨皮。」
喻恆先轉頭看了看安信,眼裡有點遲疑:「Happy?」
爸爸又看了喻恆一眼,好像他這次是從火星回來的:「就是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