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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3:18 作者: 四木
「什麼事?」她正煩悶著,不想和那邊多廢話。
「喻總正在接待一位韓國朋友,需要一個陪同。」
聽聽,白骨精的口氣總是這樣地趾高氣揚——如果她趕過去幫忙,在別人眼裡只是個陪同,連正式的「翻譯」都算不上!儘管厭惡這種調調,安信考慮了兩秒,還是答應了,因為她不想讓喻恆陷於言語不通的被動境地。
白骨楊在電話里強調:「今天來的人叫閔正昌,是韓國『東星』亞太區的總裁,這次是以客訪形式到達翼神,和商業活動無關。不過我們要儘量給他好印象,這樣下個月東星在中國尋求戰略合作夥伴時,他才會優先結交我們,你聽明白了嗎?」
「嗯。」安信應了聲,初次聽到東星電子要來,她吃了一驚。再聽到閔正昌的名字,吃驚得張大了嘴。東星不僅和翼神一樣,是首屈一指的龍頭企業,而且還是媽媽呆過的世家集團。
「咦,你那是什麼口氣,軟答答的!」楊秘書不滿意了,直嚷,「難怪喻總說你的狀態不好,叫我不要勉強你來。」
哦,他知道我狀態不好啊?安信無精打采地想,昨天我在他那裡受了兩次打擊,看來他都很清楚呀,卻表現得那麼冷漠,現在不要我出門,算是關心嗎?
她鬱悶地地換上較正式的小西服套裝,將自己收拾得清爽得體,然後打車趕往休閒屋。休閒屋是一處私人會所,環境高雅,裡面的侍應生高挑動人,往來走動間,拂送香風陣陣。
安信看到前面帶路的女孩戴著一朵水鑽發環,粗粗估量了下,猜想有三四千之多,對這裡的檔次及品味不禁做了個心理建設,同時也明白了即將到來的私人會晤的等級:喻恆完全把客人當作貴賓來招待,可見他很重視閔先生。
她很快見到了閔正昌,40多歲年紀,穿著黑色修身西服,面孔嚴謹冷硬。喻恆正坐在他身邊,衣飾同樣深沉,神情同樣冷淡,如果拿他們的外形比較一下,她會說,前者像黑面閻王,後者像暗夜修羅。
都是BOSS級別的人物,雖有美色,少了點平和氣。
安信走上前,朝抿著香檳酒的兩人稍稍彎彎腰,說:「抱歉現在才趕來。」再用韓語翻譯了一遍:「我叫安信,是喻總的助手,抱歉現在才趕來。」
閔正昌環抱雙臂,硬邦邦地說:「聽說在中國來晚了就要罰酒,安小姐不打算喝一杯嗎?」
他居然會說漢語,還亂標聲調,像是控制不住飛機的力道,飆升得在天上直飛……安信聽了心底發笑,不過她沒敢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掛出八顆標準牙的招牌,說:「如果能讓閔先生滿意,我願意罰一杯。」
說完,她取了一個方口杯,傾身倒了半杯威士忌,舉起平放在心臟部位前,真誠地說:「祝您長壽百歲。」然後側過身子慢慢喝完,再給對方斟酒時,她特地採用左手搭在右臂之上的敬長式,行為舉止完全遵循了韓國人禮儀。
閔正昌的眼色緩和了下來,微微點頭。而喻恆自始至終安靜坐著,不作任何指示。安信退到沙發組前面,捱著頂端輕身坐下,和他們隔開了一段距離。
沙發的頂端遠離了明亮的光,落在左角里,存在感不強烈,但方便觀察人。安信側過頭,靜靜地看著閔正昌的臉——
沒有記憶中媽媽的影子。因為媽媽臉型寬胖,而他的輪廓尖瘦。她記得媽媽曾說過,在被趕出家門之前,這位舅舅也曾出言阻擋過外公,懇求不要放棄患病的姐姐,為當時的媽媽尋求到了一席安身之地,於情於理,她也要尊敬這位舅舅。
安信仔細打量著舅舅,再轉過眼睛,不期然對上了喻恆的眸子,他的神色極為平靜,只出聲招呼了一聲:「安小姐,請坐到這邊來,陪閔先生喝一杯。」
安信依言走過去,坐在了兩位先生之間,手腳儘量收斂。喻恆像上次一樣,一旦她靠近了,就朝旁邊退開了一步。她顧不上在臉上黯然失色,首先要款待好無意相認的親人,沒有向左邊看。因為有股熟悉的衣染清香傳來,她不需要轉頭,也能感受到他就在身邊。閔正昌將安信視作為翼神年輕職員代表,不斷詢問她有關電子業的專業知識。安信靈機一動,用玩網遊的經驗表述了對電子前景的看法,深入淺出地說明各種理論。
她提出了一個問題,說:「中國舉辦過『亞洲青年電子競技大賽』,挖掘出很多有價值的遊戲創意,『翼神國際』在當年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可以說,在中國像翼神這樣的企業並不多,我們有望成為下一屆AACC的搏主,不知道閔先生有沒有興趣也推動東星參賽,為貴國的青年才俊搭建一個和我們交流的平台?」
安信問得巧妙,也問得必要。她取電子競技中青少年交流的說法來試探東星對翼神的合作意向。上司喻恆坐在旁邊安然不動,又不用韓語交流,她只有冒險探一探了。而且她始終懷疑他聽得懂韓語,因為就在她報出「電子競技」「合作平台」這些難度術語時,他的嘴角稍微抿起。
一個人的主張意向都可以從細微動作中表現出來,喻恆也是如此。安信每晚描摹他時,對他的嘴角尤為熟悉,每當抿起時,正是表示出他的決斷,還有無情;微微笑開時,可以預示著他有一個好心情。
現在他的力道正在逐漸放鬆,她可以理解為默許。
閔正昌雙手抱臂,維持著一種傲慢姿勢,過了很久才慢慢說:「安小姐說的是青少年合作平台?我覺得青年問題應該慎重,因為它代表著一種文化交流,如果不注意,我恐怕會影響到我們大韓民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