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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3:00 作者: 四木
她湊過去看了一下,想起了他叫阮正楠。
她推推他手臂:「喂,你怎麼睡在這裡?」
正楠揮開她的手,含糊著說:「別鬧了,讓我睡一會。」
安信爬起身,又看到睡衣裡面空蕩蕩的,想了半天才知道尖叫一聲。阮正楠還在睡,臉上的表情累得不輕。她拼命搖晃他的胳膊,大聲叫:「死正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他轉過身,迷迷糊糊地回答:「刷牙……洗澡……換衣服……餵藥……什麼都做。」
安信大叫一聲,跳下了床。她從頭到身上到處亂抓,像是能抓出點蟲子來,還邊叫邊跳:「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噯!我跟你說哈,別告訴我媽!」
正楠好像睡著了,沒理她。
安信穿著過大的睡衣,赤腳站在正楠的臥室里,腦袋一時轉不過來,頗有些失魂落魄。她發呆了好久才知道動動眼珠,轉眼一看,被牆壁上的一副字墨吸引了視線。
字體彎彎曲曲,有如水墨畫,她盯著看半天,突然想起來了,是她小時候寫的散墨書法。字畫裝在一副玻璃鏡框裡,裝裱得整整齊齊,就像家家戶戶都存留過的老照片,可以看得出來主人對它的愛護和珍惜。
安信的腦袋似乎被打開了一個缺口,慢慢流過一些記憶的沙礫。印象中,有個小男孩總是跟著她,叫她「捲毛豬」,卻每次在爸爸的懲罰前,搶著替她頂罪,承認那些壞事都是他做的;他會從家裡拿來各種桂花糖,哄著她開口說話,再很臭屁地說「這都是我吃不了的」。
原來小時候的記憶里,曾經屏蔽過這樣的一個小孩子,他說他叫東子,姓阮。
安信十分震驚地走上前去,推著背向她的身子,問:「正楠,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阮東?」
她等了很久,才聽到他應了一聲:「嗯。」
早七點,安信下樓買了全套衣物換好,將正楠清洗未乾的髒衣服塞進包包,垂頭喪氣地出了阮氏兄弟家門。在這所公寓裡,她也沒遺失過什麼,就是想著不自在,不知道用什麼心態對待昨晚將她剝得精光的阮正楠。
走到常駐的寓所樓前,她看到了一輛熟悉的私家車,銀灰色,在晨輝中泛著冷光,正如推門而下的主人臉色。她垂頭喪氣地繼續走,喻恆攔住了她,問:「昨晚去了哪裡?」
原來他等了她一宿,打了不下二十次電話,全部都被她忽視了。
安信想推開他,沒料到撞到了他懷裡,臉上又紅了一下:「喝醉了,在正楠家裡留宿。」
再想繞開走,發現他胸膛少了些起伏,變僵硬了。
她抬頭,看見他抿緊的嘴及冷淡的臉色,自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讓一下好不好?我很煩呢。」
喻恆抬起眼睛,與她對視,語氣還是緩和著:「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更加煩躁了。
如果喻恆像以前一樣,一旦受了冷落掉頭就走,她多少也能不面對他了,因為他的氣場過於強大,總是把持著局面;可他現在如此低聲下氣,她倒一下子適應不了。
安信想了想,據實以對:「我喝得亂醉,正楠幫我換了衣服,還睡在了一起。」
喻恆的臉一下子白了。他低聲說:「安信,你這麼大方地告訴我,是不是有點殘忍?」
她默默地看著他,不說話。等了一會沒聽到下文,就對上他黯淡的眼睛,說:「喻總,我今天會正式遞上辭職信,希望您能批准。」
由於總部指示過有關職員安信一切行企計劃均報於喻恆,坐在辦公室里的阮衡很快否決了安信的辭呈,對她說:「安信,這個我做不了主,你還是去趟總部吧。」
安信雙手執起辭呈,咬住嘴說:「那這樣吧,我申請外調,做天成那邊的洽談項目。」
阮衡再次搖了搖頭:「上周銀光提出過這個調令,喻總就否決了,你忘記了嗎?」
銀光,銀光,這個名字又出現了一次,安信心裡隱隱作痛。她拽著包包朝門外走,阮衡在身後搶著說:「安信,年度最佳熱議網遊評選出來了,你的《封2》穩居第一,還創造了350萬在線人數的新記錄。我把協議書和資料發給了『東星』,他們公開表示讚賞,爽快承認了三開的實力,打算將代理權交給我們。」
阮衡走到她跟前,拍拍她肩膀:「祝賀你。」
聽到如此振奮的消息,安信稍稍靈動了些。她抬起軟塌塌的腦袋,笑了笑:「謝謝。」然後一路保持著半明媚半憂鬱的狀態驅車趕到翼神。總部的職員依然行色匆匆,看到她無精打采地按鍵爬電梯,不像以前那樣停下來玩笑兩句,而是個個抬起資料夾朝她後腦敲一下,足下生風地離開,不說一句話。
安信被敲糊塗了,抱住腦袋嚷:「幹嘛幹嘛,欺負我腦袋大啊?」
和她素有恩怨的張美雅穿著小高跟篤篤走過來,倨傲地一揚頭,用眼角瞟她:「哼,無知。」
輾轉上到頂層,總秘楊瑞珍正斂著手侯著她了,人家推推無框眼鏡,一雙犀利的眸子就橫掃過來,將她周身涮了一遍:「小丫頭要懂得見好就收,別煩勞大家跟著受累。」
安信臉上浮現出一個問號。
總秘瞅著她,淡淡地說:「昨天你突然跑了,喻總急得會都沒開,連著找了你一夜,行政部這邊還有三項提案等著他簽字,早上看他回來時,他又滿頭冷汗沒辦法主持會議,這不還在裡面發著燒,什麼事都做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