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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2:44 作者: 四木
可是他沒想到她很快就知道了喬家工廠的事,變得歇斯底里,鬧過之後,又轉化成了安靜,像是接受了所有現實一般。
房蔚從來沒有完全猜透喬言的心思,只覺得掌握到了七八分,最關鍵的地方她總是不說,也不怎麼表現出來。在這前前後後的一年裡,他也判斷不了她愛過他沒有。
相反地喬言的決斷卻表現得很明顯。她安靜地養著胎,安靜地籌劃著名報復,將感情和現實區分得一清二楚,當他知道那些路匪是她叫來的時候,他開著車差點載到高速橋下。
他推開車門站在路邊呼吸空氣,肺部里的刺痛感讓他猜測喬言的乾渴症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傷心和憤懣的情緒逼著他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對著遠方嘶啞地喊了聲「喬言你----」,再轉身一拳頭捶在了車頂上。
這次他是真正感覺到痛了,比刀傷還讓他發冷顫。
但回去後,他還得裝作不知道這個消息,粉飾住所有的太平。只因他明白,一旦說出口,她絕對會撕下臉離開他,連孩子都留不住她。
可是不多久他又嘗到了第二次痛徹心的打擊,孩子也跟著丟了。
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他還沒想過要放她走。在她修養好身體後,他試著和她親熱,但她沒反應。
她的沉默及冷漠終於激怒了他,他舀來手工刀,徹底斷了她想重新融入模特界的念頭,要她一生都恨他,一生都記得他。
天亮後他就將她趕出門,想從感情里解脫出來,也做到了對她不管不問。只是他用了半年時間都沒忘記以前發生的事,想了一個下午後,他打算抓住改建冬泉這個機會哄她回來。
喬言變了很多,變得更加果斷利落,圓滑的她小心應對著一切麻煩,就是沒想過來找他。他也想過他失去了利用價值,只是沒預料到被她遺忘得這麼徹底。
還好等來了喬遷犯錯,需要他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面前,他覺得已經準備好了,如願擠進了她的生活里,還要做得不夠明顯。
他做了所有事還沒得到她的回心轉意,最後聰明地問了句原因。在湘城那個除夕夜,她坐在他的懷裡,摟著他的脖子,笑著說:「房蔚,你又想灌迷糊湯了吧,誰不知道你喜歡做一套說一套----」
他的手扶住她的腰,帶了點力,掐斷了她的笑容,迫使她認真地說了下去。「你肯定不知道我跟蹤過你。」她將嘴湊近他的耳邊,腦袋也擱在他肩膀上,「有好幾次我看見你抱著別的女孩坐在沙發里,就像現在一樣說著話,臉上也很溫柔。所以我想你肯定是個沒真心的男人,只是愛上了這種感覺。」
她的臉又藏了起來,讓他看不見一點情緒,就連聲音,也是淡淡的,聽不出任何變故。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說:「我去的地方都是酒吧,對吧?」
「是的。」
「喝了悶酒以後我會更加想你,那些女孩身上有你的香氣,只要她們湊了過來,我就拒絕不了。」
她揪著他的頭髮。「鬼才信你這種藉口。」
他認真地看著她。「是真心話,我不騙你。」
她很輕地嘆了口氣,說道:「不管是真是假,已經過去了。」
他趁機摟緊了她,親著她的臉蛋,低聲說:「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想了半天沒反應。他咬了她一口,她終於笑著說:「好。」
51,一生陪伴
房蔚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覺得以前的日子像是做了一場夢。記憶裏白色的背景比較多,人聲噪雜著來去,似乎沒有期待的聲音。一當睜開眼睛,他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芷姐,開口問了句:「四叔怎麼樣了?」
芷姐丟下雜誌,按鈴喚來醫生做了檢查,看到他較期待的眼睛,才撇動嘴皮子說:「你清醒點吧,房蔚,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記著喬言那邊的事?」
房蔚聽到喬言的名字,意外發現自己的內心變得平靜。如果在以前,他的心多少會跳得急切一點,總想著將她的麻煩攬到自己身上,讓她過得開心些。
他閉著眼睛,心想那就這樣吧,四叔的事他已經盡力了,喬言他也盡力了,餘下的時間他要給自己留著,是好是壞,總得抓緊機會享受。
「你怎麼了?」一連幾天他都這樣躺著,沒提任何話,倒是引起了芷姐的好奇。
五天後的房蔚已經能下床慢慢走動了。他站在窗子邊,看著遮蔽欄那邊的陽光,問道:「這地方不是武市吧?你把我挪到哪兒了?」
身後的芷姐慡快地說:「不在武市,外省呆著呢。我再把你留在喬言身邊,你肯定活不了。」
房蔚記得他這個老媽以前可是很看好喬言,時不時想著將喬言塞給他,現在她變化這麼大,倒也吻合了他現在的心情,因為他站了會,等了會,發現聽到喬言這個名字時還是顯得平靜,就像睡一覺醒來身上變得輕鬆一樣。芷姐大概看到他半天沒反應,又問怎麼了。
「沒什麼。」
從此後他閉口不提喬言。有時候斜靠在沙發里抽菸,看著電視上的男模走台,他會很自然地想到靳尚,也能聯想到喬言。不過也只是聯想而已,像他這樣為了同一個女人反覆受傷反覆出車禍的男人,他都要忍不住罵到底哪裡出了狀況,為什麼一定要他撞兩次車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貴,才能覺得活著真是自在。
他忘不了從白霧中喘出一大口氣活過來的感覺,也忘不了兩次的車禍咯著他胸口痛得昏迷過去的感覺,總之和這個叫做喬言的女人有關,但她依然活在他的世界之外。
房蔚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付出了生命還得不到,他寧願放棄。
「你眼睛怎麼樣了?」出院後他問過芷姐。
芷姐卻是憐憫地看著他:「你先顧好你自己吧,我都快奔六十的人了,該玩的玩了,該享受的也享受了,就算明天瞎了,我都不會覺得虧。但你呢?」她搖頭,「為了一個女人耗費了大半時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我生了個情種呢?」
房蔚稍微笑了起來:「又在損我。我明天就享受給你看。」
他說到做到,半年沒回到武市,換掉手機號碼、通訊地址,連麻叔都不通知,就將公司丟給芷姐和靳尚,好好地度他的假去了。芷姐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想了會回答說:「是時候給房籣一些權力了。萬一我真的瞎了,家裡的事情還少不了他。」
他驀然想起靳尚是由喬言培養出來的,他和芷姐只是提供生活費,心裡想著,喬言總算為他做對了一件事。
房蔚有意想過輕鬆點的生活,但不表示他身上沒有責任負擔。圈內幾個私密的人知道他已經醒過來了,只是不願意回到武市,都打過電話問他到底怎麼了。他知道自己怎麼了,但不想過多地解釋什麼,仍然留在外省這棟買下的公寓裡蟄居。
他在慢慢地修養身體,還考慮過要不要給前胸後背幾條顯眼的疤痕美容,這樣過去了大半年,第一個訪客按捺不住,親自來找他。
於諾穿著很漂亮的時裝,塗了粉色唇彩,無論怎麼看,她全身上下都沒有缺陷的地方。房蔚坐在她對面,仔細打量著她,心想她活得還算不錯,心裡的負疚感稍微減輕了一點。
於諾抿口熱飲,舀著紙巾按了按唇,從包里摸出一份雜誌,唰地一聲甩在玻璃几上。房蔚低眼看了看,是篇解約報導。畫面上於諾盛裝出席,脖子上耳朵下璀璨鑲嵌著鑽石首飾,將她打造得光鮮靚麗,無任何落敗氣質。
「我已經向外面宣布了一個消息----由於未婚夫失蹤,於家單方面解除婚約,你看了還滿意吧?」於諾的眼底升起了一點淚意,但她控制得很好,使面容仍然顯示出精緻美麗,「你沒必要這麼躲著我,不就是不愛我嗎?不想和我結婚嗎?我現在解除了婚約,放你自由,你心裡高興了吧?」
房蔚暗地松出一口氣,他說不上是高興,只是覺得輕鬆。
於諾看他不接話,又冷冷地說:「你也是個可憐人,房蔚,我有時候會忍不住想,我倆都是掏心窩愛著自己愛的人,那人卻不回頭看一下,顯得我們多麼可笑,多麼可悲。現在好了,我已經厭倦了這樣,想掙開,所以我主動來找你,解除我們身上都有的十字架。」
她舀出一份契約,將最後一頁甩在他面前:「簽字吧,我不要你給一分錢,就當我倆扯平了,沒發生過以前救我和訂婚的事。」
房蔚拾起筆,像是簽著再熟悉不過的文件那樣,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並說了句:「謝謝。」
他是真的解脫了。
於諾戴上墨鏡,昂頭離開,臨走時哼了句:「我爸已經給我訂了另一門親事,那男的比你強多了。」
房蔚笑著蘀她拉開門,降階送她走出公寓。「結婚時給我下個帖子,我一定送份厚禮。」
於諾咬了咬粉嫩的唇瓣,突然回過身,當著她家司機的面,抱住房蔚狠狠親了一下。房蔚低眼看著她這神態,心底軟了下,就沒有推開她。
這樣的傻事他以前也做過,一樣在心裡捨不得,直接從行動上表現了出來----抱住喬言,不顧她的掙扎狠狠親吻她,企圖靠著分別時的最後一點時間讓她回心轉意……
這麼想著,他才發現有很長時間沒想起過喬言了,差不多遺忘了有這樣的一個人,給了他無限悲喜。
當天午夜兩點,房蔚冷汗淋漓地從睡眠中驚醒,舀過床頭的杯子猛喝了一口水。他看看時間,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時很有些心煩。轉到客廳舀張碟片塞進機子,無聊地看了大半個小時,突然在電影裡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想了會,記起了她的名字----王潼媛。他的第一個小女朋友,當初自願跟著他混街市,對他說古惑仔後邊都要帶著一個妞撐場面,那樣地較真。
他仔細瞅了會,看到她一直落在背景里充作路人甲,禁不住笑了起來。
居然連個女二都沒混到。這個妞越活越回去,果然是個不長進的角色。
但他轉念一想,這是把她和誰比呢,一時又覺得沒意思,按熄電視啪地甩下遙控器,倒在沙發里閉上眼睛睡了。
快睡著時他暗自做了個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既然來到了新地方,就應該重新開始。
接下來的時間裡房蔚多出席了兩次娛樂投資方面的宴席,總能引起一些額外的關注。女孩們知道他的來歷,借著敬酒的機會和他寒暄,交結的意思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