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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2:30 作者: 觀乎
    來得及,安珉安慰自己,試圖撫平略有些快的心跳。

    只是不知道隋辰現在怎麼樣了,會發瘋嗎?瘋起來會破壞環境嗎?應該已經不屑於保持人形了吧,說不定會變成那種像蛇又不是蛇的樣子,或者是黏糊糊的冰水,把整棟樓都給包裹起來……

    安珉越想越害怕,如果因為自己的逃離而惹怒邪神,從而牽連到其他人類,那他豈不是就變成罪人了?

    不對不對,邪神好像對人類敵意不大。這段時間一個人都沒殺過,最多也就附身他前室友的時候把人家腦袋給磕破一個小傷。

    如果說敵意的話……那應該是他一個人承受百分之百。

    哈,天選倒霉蛋。

    能活下去真是一個奇蹟。

    安珉翻了個身,直挺挺躺在地毯上。

    原以為自己離開之後,心情會像坐上火箭一樣直衝雲霄,沒想到坐的是過山車,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一會兒三百六十度空中翻騰。

    他忽然注意到餘光里有個可疑的東西,一個很小的冰箱,連冷凍室都沒有。

    冰箱很常見,也沒什麼問題,他卻忍不住想像冰箱門自行打開,從裡面冒出森森冷氣。

    不行,不能這樣神神叨叨的,自己好像太敏感了。

    安珉不想再這麼累,索性去洗了個澡,出來後一頭撲在床上,囫圇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還算安穩,他是被窗外的晨光叫醒的。

    昨晚窗簾沒有拉上,他一睜眼就對上了陽光下的雪山,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直到被敲門聲打斷才收回視線。

    童哲穿著齊整來找他,看見他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趕緊將他從床上拉起來。

    「別看了,這種東西最影響人的心情,你得學會不那麼在意,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安珉被推進衛生間,猛地看見鏡中的自己。

    那枚木頭墜在他鎖骨下方,很顯眼,讓他不得不想起來車窗上趴著的怪物。

    此時此刻一定也有怪物在對著他虎視眈眈吧?但無所謂了,只要看不見,他就可以裝作不知道。

    因為穿著短袖,手臂上的疤痕也很有存在感。

    安珉只看了一眼,並不怎麼在乎,他更關心隋辰往他手腕里注入的那個東西。摸了摸,硬塊又變小了,只剩下黃豆大小。

    仔仔細細地感受了一會兒,他發覺那硬塊和他的骨頭是連在一起的,就如同……骨質增生?隨著時間慢慢變小,直至完全長進他的骨頭裡。

    安珉心中的不安情緒又湧上來。

    自己這下不僅在精神上和邪神結契,就連肉體也被種下了邪神的東西,而且他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何作用。

    隋辰說過這東西對他有好處,可是他即便再說服自己相信,卻也無法真的放心。他是信徒,是祭品,是理所應當臣服於神的人類,神要騙他,他也無從得知真相。

    安珉低頭,打開水龍頭洗了洗臉。冷水澆上來,讓他稍微好受了些。

    不想那麼多了,只要他找到辦法解除與邪神的契約,骨頭裡的東西應該也會失效。到時候他再跟著童哲去找那個神棍,把木頭吊墜的事情解決了,就萬事大吉了。

    他的倒霉也會告一段落。

    洗漱完之後,安珉換上衣服跟童哲出了門。

    老人的家不在鎮子上,而是在一個更偏僻荒涼的村子裡。正好酒店旁聚集了一些拉客回城裡的私家車,兩人索性隨便找了一個,出錢讓作為當地人的司機給他們帶路,送他們到那座村子。

    司機名字很長,他就記得達瓦兩個字,童哲為了套近乎也一句一個「達瓦大叔」地叫。

    大叔也是個健談的,還熱心地給他們介紹當地景點。

    「不過你們去村子裡做什麼啊,那裡啥都沒有,而且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老人和小孩住在那裡。」

    童哲早已經編好瞎話,答道:「我朋友搞研究的,民風民俗,來采採風。」

    安珉悄悄瞪了童哲一眼,這說法根本沒跟他通過氣,他什麼時候變成搞研究的了,怎麼淨拿他開涮啊?

    「哦文化人啊,那村裡的確還保留不少習俗的,老人家都念舊,幾十年前的東西都還留著不肯扔嘞。」

    他又變成文化人了。安珉心虛地附和了幾句,害怕多說露餡,所以又沉默下來,一路上聽著童哲跟司機聊天。

    沿著彎彎繞繞的山路開了幾十分鐘,等到了村子裡,天光已經大亮。天空高得仿佛沒有盡頭,只有幾絲雲緩慢地飄在澄澈藍空下。

    安珉抬眼望了望,用手遮了遮日光。

    挺曬的,他在烏雲蔽日的鋼筋水泥中生活了那麼久,猛地一出來,就感覺像是初見天日的屍體,怪不習慣的。

    童哲出手闊綽,達瓦便沒急著回去,在車裡留著等他們。

    安珉翻開那位博主大哥的私信,確認了一遍地址:「說是在村子東邊,門邊有一口井兩棵樹……不過東在哪兒?你分嗎?」

    他從小就不太分東西南北,也不算路痴,只是以前生活在小城中,現在住在大城市裡,從來只記地名地標。

    童哲比他好一些,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隨即抬手一指:「那邊。」

    和達瓦所說的一樣,村子裡基本上見不到青壯年。他們剛走進去,就受到了許多老頭老太太的注目,仿佛盯著什麼敵人似的,紛紛一臉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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