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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52:30 作者: 觀乎
    他感到深深的無力,甚至絕望,在腦海里搜尋一切足以支撐他抵抗下去的動力。曾經作為普通人的回憶,在此時的他看來竟美好得奢侈。

    經歷了這一切,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到過去了。

    活著都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或許下一刻他就會死。

    安珉抓住童哲的胳膊,勉強站直了,強撐著定在原地。

    他沉默了許久,從嘴裡擠出一句惡狠狠的咒罵:「殺千刀的邪神……」

    童哲也大概猜出了前後因果,看安珉這個狀態,應該是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邪神,上次通話里,安珉慌慌張張地告訴他自己招惹上了一個邪神,身邊的人還被附身了。他僥倖地想過,或許是安珉誇大了,但現在看來情況是真的很糟糕。

    安珉看著牆上的刀痕,輕聲道,「當時就是在這裡,或者在我的腦子裡,他的腦子裡……我成為了他的信徒和祭品。」

    童哲皺眉問:「誰的信徒和祭品?」

    他輕笑一聲,自嘲答道:「隋辰。」

    安珉哪兒還能不明白隋辰異常表現的原因。

    這幾天發生過的事情全都變得詭異又滑稽,誰能想到一個邪神也會偽裝成人類潛伏到真正人類的身邊,看起來又傻又蠢,對人一無所知。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處心積慮接近他能得到什麼?如果需要祭品,直截了當將他殺了不就好了?

    童哲搖了搖頭。

    在第一眼看見那人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對方身上強烈的矛盾感。過於完美的外貌和未發育完全的腦子,已經不能用笨蛋美人來形容,總的來說就是不像個人。

    他問道:「隋辰被邪神附身了嗎?」

    安珉頭疼不已,深呼吸一口才答道:「應該不是。」

    童哲剛鬆了一口氣卻愣住了,他反應過來安珉話里的意思,震驚道:「我草……你收留的那個人就是邪神???」

    安珉徹底撐不住了,虛脫地坐在地上,也不管髒不髒,向後靠著門板。

    「你知道我從團建開始都經歷了什麼嗎?」

    「說說。」童哲也陪他坐了下來,靠著門框的另一邊。

    安珉把那些詭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發小的表情從凝重變為驚懼,最後到麻木。

    和他一樣。

    童哲的膽子算是他見過很大的了,聽完之後也久久沒回過神。

    「那怎麼辦?」童哲雙眼放空,問道。

    「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何況人家是神,我是人。」

    「邪神,邪的。」童哲提醒他,「正兒八經的神就干不出這種禍害人間的事情,也不對,他淨逮著你一個人禍害了。」

    安珉沒說話,他在想對策。

    雖然剛才回答得有些消極,可他還是不願意就此被邪神玩弄於股掌之間,當一個所謂的信徒與祭品。

    結契之後,邪神對於他的控制可能更強了,說不準哪天就要他獻祭,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安珉記得很清楚,邪神還附身在傅堯身上時,自己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尖冒出了血珠。

    當時「傅堯」的眼神就好像看見了食物……不如說他整個人在邪神眼裡就是一個食物。

    「你之前不是讓我再去找那位大師尋求對策嗎?他說給你的那塊吊墜別扔,關鍵時刻可以保你一命。」童哲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但是他還說那個東西看起來很強大,你暫時是沒辦法對抗的,先穩住幾天,過段時間我帶你去找他。」

    安珉遲鈍地反應過來,垂眼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伸手摸了摸,前幾天還覺得空蕩蕩的地方,此刻出現了一根細繩,底下墜著一塊木頭。

    將木頭拿起來放在眼前,他終於記起了這個東西的由來。烏黑一片的木頭裂開了一條縫,為本就邪乎的物件增添了一絲不安感。

    「咦……怎麼裂了?」童哲也注意到了那條裂縫。

    「第一次正面遇見邪神的時候,被他弄碎的。」

    安珉不想回答得太仔細,一想起當時那條冰蛇是如何一圈又一圈纏住他的脖子,差點讓他窒息而亡,他就覺得渾身發冷。

    「那不就是有用的!」童哲有些興奮,「這塊木頭一定可以對抗邪神的,就算不能對抗也總能稍微克制一些吧,不然為什麼那邪物要毀了它?」

    安珉皺著眉頭,思量了片刻,將木頭又放回了自己的鎖骨之間。如果房東女兒沒有對他說那些話,他這會兒可能就會毫不猶豫點頭。

    「或許吧。」他繼續思考起對策。

    童哲注意到因安珉抬手而上滑了一截的袖子,手邊手腕和小臂的連接處,赫然印著一條長長的疤痕。仔細一看,手背上也有兩個點狀的疤。

    他連忙捧起安珉的手臂,仔細看了看。這幾個傷疤很深,大概這輩子都會留在皮膚上。

    「這是你在雪山弄傷的?」

    「嗯。」安珉心不在焉答道。

    「你憔悴成這個樣子也是邪神弄的?」

    「嗯?」安珉回過神來,想點頭卻遲疑了。他想起來這幾天有兩次突然入睡,醒來後卻神清氣爽,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邪神的小小善心。

    「不算吧,我之前的情況比現在更糟糕,自從結契之後,隋辰就好像……」他組織了一下措辭,「好像在以他的方式養我,想讓我更健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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