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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05:52 作者: 漓渟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他是被嬌慣長大的皇子,從小到大受的最重的傷是擦傷,可絲絲痒痒的痛根本沒法與現在的劇痛相比。

    安戈瓷白的臉成了慘白色,唇上的紅也褪成了灰白,被陽光一照白的幾乎透明,唯一的色彩竟然是疼紅了的眼睛和脖頸上顏色刺目的血。

    襲擊他的男人就站在他幾步之外的地方,他臉色陰沉灰敗,眼中是濃郁的化不開的陰狠,手中捏著的薄薄的淡藍色的雷射刀片是掛著猩紅的血。

    安戈知道,那是他的血。

    安戈才知道,原來雷射刀片這麼鋒利,只是輕輕一划,就會開一道口子嘩嘩的流血。

    他沒敢低頭去看傷口,他傷的位置就算低頭看也看不到傷口的全貌,所以不知道自己以為的小口子,實則有一拃長,皮肉都翻開了。

    「你想要殺了我?」安戈因為驚怒,聲音拔得又高又尖,都有些破了音。

    他不懂,這不就是一場比賽嗎?至於下死手嗎?明明他都對他手下留情了啊?

    「呵。」男人讀懂了安戈的想法,勾起一邊嘴笑低低地笑著。

    他因為喉嚨受了傷,聲音變得有些嘶啞,但不難聽出語氣中的嘲諷和輕蔑,「天真。」

    男人並沒有明說這個天真到底是指安戈在荒蕪之地這麼久了,還心存善念,還是指殺他是自己的任務,別無其他。

    不過男人的態度卻將安戈徹底激怒了,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一點就炸的炮仗脾氣。

    對方都擺明了要自己的小命了,自己再跟他客氣,那就是對不起自己的小命!

    安戈變得冷冽的目光在男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那被自己抓的血肉模糊的脖子上。

    「要殺我?那你就試試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吧。」安戈冷笑著活動了一下手腕,骨骼發出了「咔咔」的脆響。

    他不等男人擺好架勢,就在場外震天的聲音中直直衝向了男人。

    籠子裡的戰況激烈,看台之上的情況也不比籠子裡好上多少,或者說劍拔弩張的氣氛更勝一籌。

    早在男人拿著刀片刺向安戈的剎那,監獄長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按著椅子扶手驟然起身,衝著身旁的珀爾低吼道:「把籠子打開!」

    「是,先生。」珀爾的心也早就提了起來,聽到監獄長的命令後立刻撫開手腕,在手錶式的光腦上操作著。

    「不可以。」盧里斯公爵橫起手杖,擋住了監獄長的去路。他挑起一雙眼眸迎上了監獄長要殺人一樣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讓人極不舒服的微笑。

    「我記得競技賽的規則里可沒有中途暫停比賽這一條啊。」

    「規則?」監獄長冷笑了一聲,伸手攥住了手杖的終端,緩緩地施力,皮質手套摩擦著合金材質的杖身,發出吱嗝的牙酸的聲響。

    「我說的話就是規則,我說現在停止比賽,就必須停止比賽,懂嗎?盧里斯。」

    監獄長俯視著盧里斯公爵,身上釋放出來的駭人的威壓一股腦地像盧里斯砸了過去。

    身後的男人們早就齊齊噤了聲,生怕氣喘大了,讓自家先生將怒火轉向自己。

    盧里斯帶來的眼鏡男和第三軍團長也受不住了,都出現了心悸腿軟的症狀。

    倒是盧里斯公爵還言笑晏晏地抬手蓋在了監獄長握住手杖的手背上,溫聲地問:「淳于,你太激動了。這不過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比賽,你何至於失態至此?」

    普普通通的比賽?不,早在安戈脖頸噴出血花的那一剎那,這場比賽就已經不普通了。

    翻滾著黑雲的眼眸中已經爬滿了血絲網,眼底是壓抑的瘋狂的殺意。他的寶貝受傷了,他要親自下去殺了那個膽敢傷害他的寶貝!

    「放手,盧里斯。」監獄長冷靜的命令道。

    「抱歉,淳于。」盧里斯公爵歪著頭笑,「我覺得這場比賽很精彩,我想看完它。淳于,你也坐下來一起看好嗎?你不是最享受這種樂趣嗎?」

    這人還真是不怕死啊。監獄長氣極反笑,抬腕撫開手背上蓋著的手。

    如毒蛇般森冷的目光在盧里斯的頸肩轉了一圈,抬起的手活動了下手指。

    那動作優雅的像是鋼琴演奏家在演出之前的準備工作,任誰也猜不到那隻漂亮的手最後要落下的地方是盧里斯公爵的脖頸。

    可惜,那隻手沒有到達它的目的地,因為被珀爾的驚呼打斷了。

    在場的人都認識了珀爾至少十年以上,清楚這位金髮美人是泰山崩於前都能鎮定自若的狠角色,因此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好奇他難得一次的大驚小怪。

    下一秒,珀爾說出的話,讓在場都自詡心理強大的男人面露震驚。

    「先生,籠子打不開。」珀爾聲音勉強還算鎮定,但帽檐遮擋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了。

    他的餘光掃到下方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憑藉他優越的視力,能看到飛濺的鮮血。

    完了!此時此刻珀爾的腦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監獄長愣了一秒,一秒中他連呼吸都滯住了,但大腦卻在飛快地運轉。

    然後,他閉著眼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悅耳,卻聽不出裡面的情緒。

    盧里斯公爵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手杖,才抿了下唇,一抬眸就對上了監獄長藏在帽檐之後冷漠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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